盛青萸走后,我又钓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凉亭顶部总会滑落石子。

    我探出头去看并未发现有什么破损的地方。

    扫兴。我索性放下鱼竿在亭子里看账本。

    平时只要账面清楚没有差错我便不会多管,仔细研究竟有许多地方存疑。

    “城郊的庄子近两年几乎都没有盈余,我记得小时候母亲带我们去避暑,那里有一大片果园,结香梨和桃子之类,果子又大又甜。”我一边喝着连枝为我盛的绿豆莲子汤,一边疑惑道,“前年扩了地,这里写着收成比往年多。”

    “收成多了怎么还入不敷出?”我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

    “许是没卖上好价钱?”连枝搭话道,“一样的笔墨,东市就比西市卖得贵。”

    “为什么?”我好奇。

    “东市人多?”连枝歪头想了想,“反正大家都知道东市比西市贵,但还是都往东市去买。”

    “还有这样的事。”我感叹道。

    这些年我几乎不出门,对外头的世界居然已经陌生至此。

    在我的印象里,东西集市只是方位不同,以前没有这样的区别。

    我又随手翻了几页,虽都条目清晰,但细想疑点重重,沉吟道:“好久没有出门,不如择日亲自去庄子上走一趟。当面问一问管事,自然就明白了。”

    “夫人要出府?”连枝惊讶。

    我好笑地看着她,“我有手有脚,又不是被关在府里的罪人,出府而已,至于让你惊讶成这样。”

    “唔……”连枝想了想,“原本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夫人这些年深入简出,忽然说要出府,就很奇怪。”

    我无语。盛青山没回来以前,我的确不爱出门,但凡能推辞的场合一律不去。一者往日有交情的,虽都嫁为人妇,但我情况与她们不同,她们说着丈夫孩子,我无话可说。二则盛青山身在苗疆浴血奋战,我若出去消遣玩乐,总归不合时宜。三则我独守空房五年,稍有不慎,难免招惹是非。不如在府里躲个清净。

    现在不同。盛青山回来了,即便我们两看相厌,但好歹有个挡箭牌。我也不想再躲在府里。以后总归要出去,我得多看看才放心。

    “今时不同往日。”我神秘地笑笑,合上账本敲她的脑门,“不钓了,走吧。”

    刚跨出亭子,身后又落下一枚石子。

    当的一声滚落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