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瑜有些无语,本能反应就是潘贵妃又有搞事。

    不知道什么原因,赵官家竟然没有直接拒绝,依旧继续打量了一下潘妃身上的红绸衣服,然后方才微微答应见来人。

    没想到这人还真是宰执,吴瑜表示自己还是见识少了,不过听到这人是渊圣二十六个宰执之一,名叫蔡懋,就释然了。

    毕竟一年多这样换人,除非你是李纲或者吕好问,再或者这辈子被囚禁到底的张邦昌,谁能记得啊!反正她一个后宫妇人记不住!

    不过她也真是佩服,这个蔡相公在金军围城时是不战不和不降不守。这立场也是绝了!不过她都好奇,蔡确的儿子、冯京的女婿,是无能到什么水平,才能被吕本中称为“马屁相公。”

    要知道吕本中自己就是一个除了作诗之外百无一用的名门老公子。人送外号“御诗内制”,意思是他作为堂堂玉堂学士,最大的功能估计就是给赵官家整理诗词作品集了。

    说难听一点,他今天能站在这宣德楼上,还能离官家这么近的位置,真是几乎全凭了投胎的本事——谁让他爹叫吕好问呢?

    但随着这位蔡相公线上传说中的“淮河玉玺。”吴瑜终于没有忍住,当场变了颜色。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在看不出来这人是和潘贵妃有合作。谋求甚大,那也就白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了。

    但是,这两個人联手谋求的能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太子之位罢了。

    但明明她吴贵妃生的才是长子,凭什么又要被这些小人用拍马屁献祥瑞的手段将原本属于自己儿子的东西抢走。

    更加令人诡异的画面发生了,赵官家翻过那枚传说中的神仙所赐的玉玺,仅仅是一瞬间就给带上了。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潘贵妃一时振奋,周围大臣也都渐渐不安,以至于少部分没定力的人,眼神也都乱飞,心想这官家不该被这么一个玩意给拿捏住吧?

    不应该啊。这位自从淮上以来,鄢陵斩杜充,尧山射娄室,出兵平西夏。乃是实打实的马上天子军功,皇帝会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吗?那当年从佛祖道祖身上刮的金粉怎么算?

    反正吴贵妃就快忍不住了,没有一个母亲能在这种时候淡定,就在他也忍不住要上前拉住赵官家的另一只胳膊时,明显感觉自己的步摇被人轻轻拉住了,吴瑜有些恍然,眼神微动,转过去看。只见旁边只有号称宁德太后的郑太后一身黑红色大袖衫,似乎丝毫没有被刚才的闹剧所吸引。眼睛一直盯着宣德楼前方的大气球呢。

    就在这一瞬间,吴宇好像明白了什么,赶紧稳定住了心神,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动作也不再有。

    紧接着,赵官家终于有了反应。对蔡懋说他给了自己一个惊喜,然后还在吕本中的目瞪口呆之下给人赐座,俨然是有了什么想法。

    蔡懋当即狂喜叩首谢恩,接着赵官家就不管他了,强行要求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宣德楼前的事物上。这时帝国精英们才三三两两地反应过来,赵官家还真就是在做一盏灯,一盏不在夜间放着与民同乐,却偏偏大白天展示出来的巨型大灯。

    因为材料和燃烧手段的原因,这种大灯是可以应用于军事的。显然比这破石头有用得多,也更值得大家用心。

    可知道归知道。官家的心思,帝国的传承,乃至于皇后的位分,谁又能真正不在意呢?

    吴瑜并不知道这一晚赵官家回去之后又对自己的贴心军大衣杨沂中剖白自己内心的情感困顿,她只是连夜招来了娘家送来的侍女。告诉他明天出去一趟。叮嘱所有的吴氏族人记住,是所有。

    一概不许对潘贵妃和那个姓蔡的所作所为有任何的反击行为。

    另外,他也没有忘了嘱咐父亲吴近,准备一份厚礼,送给郑太后在京中并不宽裕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