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少女一两句话的安排,第二天的午餐时分,他就又坐到了南迪斯之夜的宴会厅中。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少女的亲戚,她口中的老疯子,在整个拉提夏都声名显赫的阿尔芒公爵。拝
“还真是缘分。”今天的阿尔芒公爵,似乎比昨天的酒疯子看上去文雅了许多。他是一位穿着比较休闲,举手投足之间看不出任何贵族拘谨的大人物。与一般的贵族相比,他用在外貌上的时间显然是比较有限,白色的山羊胡子经过一定的修剪,但也有些毛刺。上身的缎面衬衣与下半身的正装外裤显然不是一套,颜色款式都有很大区别。
他像昨天一样,带着自己的红酒,与每一桌的客人举杯庆贺美好的新一天,最后才走到了周培毅面前,而他的红酒也刚刚好饮得一干二净。
这位老酒疯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周培毅对面的位置上,打量了一番摆放在餐桌最中间的昂贵的果酒,带着笑容,用最为标准高贵的拉提夏口音,说道:“很巧啊,理贝尔先生,我一直都很想与您见一面。”
周培毅当然知道,自己来到南迪斯的第一分钟起,就一直处于领主塞恩以及各位大人物的注视之下。无论是今日得见的这位阿尔芒公爵,还是昨天邂逅的少女,都可能不是什么命运的安排,而是有意制造的“偶遇”。
他毕恭毕敬地说道:“您是拍卖会的最大买家,是我生意的大客户。应该是在下更应该早些主动拜访您才对,公爵大人。”
阿尔芒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拿过酒瓶,仔细端详着这一瓶的产地、年份与质量,说道:“我的小外甥女,你已经见过了。她很欣赏你,说你是个诚实可靠的人,尽管这与我对您的印象并不相同。”
“请恕在下冒昧,您对我有一个什么样的印象呢?”周培毅用眼神示意科尔黛斯将酒杯拜访到两人面前,然后问道。拝
阿尔芒抬眼瞄了他一秒,然后嘿嘿笑着答道:“您觉得您的身份,您的所作所为,会给我这种普通的拉提夏贵族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呢?”
“我是个有些笨拙但还算可靠的生意人,公爵大人。”周培毅整理了一下衬衣的衣领,笑着说,“当然您的外甥女,那位小姐对我的评价,我也非常接受。我是一个诚实的人。”
阿尔芒又点了点头,撇嘴说道:“够不要脸,我喜欢。”
随后他把酒瓶交给科尔黛斯,示意她打开瓶盖,为自己斟满。看着赤红色如同波涛汹涌的红海一般的琼浆,缓缓将水晶高脚杯填满,阿尔芒公爵的双眼也变得更为有神。他迫不及待地拿起酒杯,没有像一般的贵族摇晃着,观赏昂贵藏酿漂亮的颜色,直接就入口顺着嗓口倒下去半杯,然后才砸砸嘴,享受着名贵果酒最值钱的这一刻的回味。
他重新看向周培毅,示意他也喝一点。科尔黛斯便走到周培毅身边,为他也斟上果酒。此间,阿尔芒又说道:“你呢,是个明智的聪明人,理贝尔先生。像你这样来自卢波那种地方的贵族,没有家族的扶持,本不应该在拉提夏城拥有立足之地。但你很聪明,很聪明,你利用了那些阴沟里的老鼠。”
周培毅稍稍喝下一口酒,说道:“莱昂内尔是我的朋友,我很感谢他们的帮助,感谢他们的投资让我能够在拉提夏城生存下来。”
阿尔芒带着鄙夷,敷衍地点了两下头:“老鼠始终是老鼠,如果有贵族,有你这样体面的绅士要取代他们的地位,他们也只能在殊死一搏中失去一切。你现在代替了你的朋友们,理贝尔先生,拉提夏的老鼠们要称你为王了。”拝
面对如此的侮辱,周培毅依然保持着微笑:“如您所知,如在下所说,我是个有些笨拙的生意人。朋友的生意,我的生意,都不过是生意。我不过是想要大家都有赚钱的机会,也都有花钱的命。”
阿尔芒的责难打在软绵绵的周培毅身上,没有震起哪怕一点点灰尘。他把酒杯放下,稍稍打量了一番周培毅,然后说道:“我的外甥女告诉我,我们共同的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并且向你提出了委托,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周培毅颔首:“在下正是为此而来到南迪斯,有些事情还没有得到答案,无法帮助我们的朋友解决问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阿尔芒吹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打了一个酒嗝,示意漂亮的女仆为自己满上,“你就很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从你接受阴沟之后,地下那些赚钱的买卖,你都重新包装了一下,允许像雷奥费雷思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分一杯羹。”
周培毅答说:“生意就像是生日时的奶油蛋糕,不管做得多大,一个人的胃口也是有限的,吃多了会腻。分给大家一起吃,才是生日蛋糕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