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巴登希望看到理贝尔的时刻,绝对不是现在。

      卡尔德王国保密局的办公地点很多,在士普雷有一栋专门的大楼给汇集在这里的精英间谍等情报工作人员们办公。作为负责相当部分卡尔德国内事务的小有权势的人物,巴登在这里当然享受相当崇高的地位。至少,他有一间全封闭、绝对保持封闭的精致大办公室。

      理贝尔和他同样面目可憎的高个子女仆就这么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坐在巴登和他心爱的宽大办公桌对面。他们自带了椅子,似乎早就知道卡尔德王国保密局没什么舒服的座椅。这一切,都让巴登非常不舒服。

      当然,最不舒服的内容,是理贝尔还活着。

      巴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今天的络腮胡子也由专门的剃头工匠悉心修剪,而巴登自己也时不时注意保养。他已经不想再次经历食品胶囊危机中的忙乱与邋遢了。但今天的胡茬,却有点扎人呢?

      巴登今天一切不舒服的根源,来自拉提夏的落魄贵族理贝尔,在拉提夏与卡尔德提供掮客服务的理贝尔,微笑着开了口:“真是好久不见了,巴登先生。”

      “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我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把戏,但是我作为一位朋友和合作者,在这里给您一句忠告。”巴登尽可能保持着自己上位者的威仪,高傲地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展示着自己完美的胡须,“早点离开,我可以不以执法者的身份追究您擅闯卡尔德王国保密局的刑事责任。”

      周培毅保持着笑容,从自己的脖子里掏出一个吊牌,把吊牌上的东西解下来后,周培毅把那张访客证明轻轻放到巴登的桌子上,手指一弹,推到巴登面前。

      巴登低头瞄了一眼,那张访客证明上不仅有这个家伙的照片,还有一行非常显眼的大字:“友好盟国特邀访客。”

      这行拉提夏语写下的文字,无疑告诉巴登,对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再简简单单是个掮客,自己也无权在这间独享的办公室里宣布驱逐他,甚至还要以礼相待。

      巴登把访客证明推回到远离自己的桌面上,略带酸味地说:“一段时间不见,您又抱上了新的大腿了啊,理贝尔先生。”

      “您对我一直不甚了解,这是我的责任。”周培毅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在舒服的椅子上伸展了一番身体,表情依然轻松而轻佻,“我呢,一直是个生意人,做人的原则呢,一直是先让我的各位雇主赚到钱,这样他们就会开心,开心的雇主,会给我这种生意人提供更多的生意。形成一个美好的循环。只不过在您这里,您不是我的雇主,而我,并没有让您满意。”

      巴登皱着眉头。有些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但无论如何,面对在食品胶囊危机中发挥了如此重要作用的功臣,他不仅不应该对理贝尔有不满,还应该忍耐下他不知会自己就独自完成所有的操作力挽狂澜,忍耐他不仅包揽了全部的功劳还让王国保密局在这其中扮演了尴尬而狼狈的角色。

      但是这些东西,不值得明说,不值得放在台面上称量。

      周培毅继续说,眼神里的轻松逐渐被收起:“我是个如此友善的人,以至于外面很多人,很多人都认为我软弱。我相信您,巴登先生,一定不会这么想。”

      巴登正襟危坐,等待着理贝尔接下来的话语。

      周培毅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将两只手干净清爽地交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审视着巴登的表情,收起了所有的笑容:“我对每个人都友善,都非常慷慨,巴登先生。不过,如果有人对我不友善,我希望您对我的印象,就不是软弱了。”

      “您到底要说什么?”巴登大概已经明白了理贝尔的来意。即便是愚钝如他,也能懂,对方来者不善。

      “巴登先生,卡尔德王国保密局的巴登先生。”周培毅看着他,像是在潘诺亚的那一夜一样,双眼没有任何神情,“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了您,您居然要置我于死地。当然,我现在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非常有兴趣。不过,当您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这就是对我自我保护的决心的一种侮辱了。”

      潘诺亚的事情已经暴露,巴登虽然没有一开始高昂的气势,但也不肯面对这个普通的外国掮客低头:“你想怎么样?在这里对我动手?我提醒你,理贝尔,我也是能力者,这栋楼里,最不缺的就是能力者。这里不是拉提夏的街头,你没有资格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