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寻空去见裴念,不料裴顾回裴府的速度比我料想的要多的多,裴家相争已经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个紧要关头里裴念拖着病体还要顾着与裴顾周旋,虽然说跟我同个别院里住,但他在东院我在西院,我想他比我更加着急,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这个局外人不由得回到了从前初到京城那样无所事事的日子。
那天晚上在官道上分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崇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都说人在空闲的时候想得最多,我于是没事就琢磨他的身份,又觉得他两次消失的时间的确太过巧合,上一次崇枢好一阵子没出现,是裴夕刚死的那一会,现在崇枢又消失,刚好又是裴顾从五丰寺回来的日子,所以我又在纠结他跟裴家到底有些什么关系,又是什么事整得他要闹消失呢,虽然疑惑,但我也不敢随便在裴府打听这个名字,总担心万一打听出来真的跟裴府有些什么渊源或是仇恨,那就尴尬了。
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月,入冬之后,白天变得短了,总是很快就天黑,伴随着初冬气息,裴念还差人给我送了许多的冬装,还有各类的毛皮斗篷,暖裘护手,屋子里也早早地给我添了暖炭,房内温暖如春,这天夜里,华容终于姗姗到来了。
她依稀是那套简练的粉色装束,却不再是那个随意的马尾发髻,现下她的发全数盘上,虽然没有任何首饰点缀,却显得温婉可人,烛光之间她的眉眼十分柔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翠翠姑娘,我此来,是来同你告别的。”她笑着看我。
“你要入阴曹投胎了?”我惊讶地望她,这事来得太过突然,但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问起,只得转问,“孩子的名字,想起来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于归,裴于归。”
“你去见过裴念了吗?他知道你要走吗?”
“这也是我来见你的第二件事,麻烦翠翠姑娘你代为转达,从前的事已经过去,我去投胎之后,让他不要再一心仇恨,来日寻个好人家的姑娘,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去。”
“他已想起从前的事来,你知道吗?”
华容答道:“我知道。”
我于是问:“那你怎么不亲自去见他同他好好说?”
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那玉指环碎了,他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个事情我并没有听裴念说过,只得瞪大了眼睛望她,她忽然笑了笑,眸里有晶莹的水色,“我总觉得我是怨他的,可我又舍不得杀他,我也以为我还是爱他的,但是知道他往后再也忘记不了我,其实心里又觉得高兴。”
这个爱还是不爱,从很久远的以前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只要一出现,就总没有个答案。
我才回神过来,她浅浅一笑,忽然荧光满室。
这是华容的记忆,我想我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应都会在这些回忆里找到答案。
华容记忆里的这时,她与裴念应是在一块许久了。
上次在她记忆里见到还是秋末,如今已是初春,春雨细无声,打在一簇簇嫩绿的芽上,有些花儿半开不开的,繁华三万,满城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