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温神情专注,轻言细语,半点不似玩笑:“殿下风度翩翩,有女子痴恋殿下又有何奇?”

    宋兰亭伸了个懒腰,一头墨丝如烟云长瀑,不佩簪,不束冠,只是斜坠垂于地,便风华万千:

    “这倒是,痴恋我的女子不说百十,也有上千。”

    一个人男人,眉眼却这般叫人惊心动魄。

    雪终于停了,刚入了夜,窗外灯火葳蕤。

    宋兰亭踌躇半晌,终是眉头轻蹙:“夜深了,我送你回揽月阁。”

    他们缓步漫行,琉璃灯盏内的烛光映亮石梯,宋兰亭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她只能看见他乌而垂顺的发,因苍白而泛着柔和光泽的肤。

    他的肩身很宽,腰肢却细而韧拔,臂膀纤长,修长的颈玉润柔光。

    看似病弱,不似武人,眼底的那抹桀骜也已被隐去,只余明澈的清光。

    灯影摇曳,他的眉眼深邃难辨,他忽然停住脚步,又对她道:“只是,可以是吗?”

    陆温愣了愣,还未等她纠其话中深意,她便抬眼所见眼前是一处书坊,名曰萧风馆,沿湖而建,水风清清,夜火明明,玉盘倒悬,纹纹水波,绿杨柳枝翩然垂依。

    宋兰亭踏进门槛,抬高了声音:“哟,谢大人。”

    陆温探头去看,书局里头,站了个身姿端如青松的公子,一个轻盈飘然的小姐,为首之人,正是谢行湛,身后跟着的那位姑娘,也正是徐颜昭。

    他一袭月白长袍,用一柄素色簪子挽着头发,眉目清淡,风朗清姿,一身清简,正翻着书架上的一本博古纪闻录。

    不像个权倾朝野的宠臣,倒像个寂静冷清的谪仙。

    宋兰亭摇着扇子,遮了唇舌,暗暗道了句:“装模作样的狗东西。”

    陆温知道,谢行湛出身贫寒,年轻时又孤傲得很,中探花时,陛下怜他食百家饭长大,生得凄苦,亲自为他赐了一座宅子,他却温言婉拒了。

    言道无功不受禄,自己清苦惯了,待来日为百姓做些实事,陛下再赐恩典,定不会推拒。

    此后,谢行湛在朝中,便有了个清廉的名声。

    陆温不知道谢行湛这四年为官生涯里,有没有贪污受贿过,亦或是以权谋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