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能产生这么好的结果出乎月章的预料,村民这么多年压抑的时间,巴不得赶快住新房,从几十年都没翻盖的房子里走出来。村民的渴望太厉害,时间比当初算的好多了。

    有了工程队的关系,有了租用工地上机械,月章请人来把村里的旧房子一次全拆完。村里人并不清楚村委会想干什么,看见工程队的大车、小车去了又来,以为是哪里没修好,回来补一补。想不到的是,工程队的车直接往村里开,没在道路上停留。喜欢看戏的孩子们不放过观看机械铁臂工作的机会,从田埂上跟着工程队往村里跑。大人们见惯了野孩子瞎跑,没当回事,一个个照常下地、照常上工。

    “轰隆隆”的声音不小,传的也远,只是村民都搬到了大路旁,家里有见识的又出去上工了,都以为外面是打雷或者工程队搞事情,没想到自己的祖宅正在被一座座的拆除。

    月章就在工地上,给来的队长划上范围,被打上红色叉叉的房屋就此告别历史。不用处理房屋的残渣,泥土的墙、木头的屋顶根本经不住现代机械的打击,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原始的村落被拆的一片狼藉。

    看热闹的孩子们惊叹机械的力量,同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总是哪里不对,可自己却无法描述出来。眼前的房屋有的是本家的,有的是亲戚的,里面都曾是自己玩耍奔跑的地方,现在被机械几下重击全成了土堆瓦砾,自己拥有的记忆似乎随着飞扬的尘土慢慢散去。拆到自家的房子,那里面的一砖一瓦还清晰映在眼前,曾经挨过的打、自己撒尿的地方,一块接着一块全部变成了废墟。孩子们兴奋的叫声开始减弱,孩子们渐渐的变的沉默,脸上少有的出现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眼泪缓缓的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自己的家被拆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即使已经有了新房,准进了比现在宽敞、坚固的瓦房,但自己的记忆、自己的美好都在这堆废土里面。年龄大些的孩子感触较深,望着眼前的景象无声流泪,年龄小的孩子们,或是受到哥哥姐姐们的影响,或是不忍自己的家被破坏,哇哇哭成了一团。

    恼人的哭声在机械的巨大声音下起不了作用,孩子们只能远远站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月章正好站在另一边的高土台上,机械工作和孩子们的哭泣看的一清二楚。月章大概能理解他们的情感,就像自己是十二岁那年,花了一下午抓的兔子,就差烤熟入口的时候,被村里几个不要脸的无赖抢走一样。心里的不甘和无助发泄不出来,又没有言语能反击对方,只好把全部的心酸往肚子里咽。当时的自己似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故作坚强的忍住眼泪,决不能在敌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软弱。在那个时候,月章心里就暗暗的下了决定,不在垃圾的地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