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稳婆瞪一眼张素素,气急败坏地骂道。随即她再度跟韩琦赔罪,表示这事儿她回头一定带着张素素跟大家澄清。

    “三天前的晚上,我就在府衙的尸房,素素她一直陪着我,期间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

    张稳婆随即瞥一眼张素素,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这身衣服。忽然想起张素素曾说过,这身男装她是学着崔娘子做的,也是为了验尸方便。

    张稳婆当时想着,不过是一身青色的男装,随处可见,倒也没什么。

    但如今这一瞬间,她脑子里乍然想到一个可能,那位跟韩推官抱在一起的青衣青幞头的人难道是……

    “五月初九,擅自抵达案发现场,踩踏现场血迹。五月十三,与报案百姓发生争吵。五月二十七,私行档房索要卷宗。六月十一,现身衙役班房。六月二十八,也便是今日,再度现身班房。”韩琦语调淡淡地陈述道。

    衙役班房为衙役当班的地方,且皆为男子,张素素随便跑去那里自然是不符合规矩。

    张稳婆刚冒出的念头,瞬间就被韩琦这些话给吓没了。她紧张得无以复加,只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张素素来衙门跟她学做事,算是她自己带在身边的人,不是衙门正经的官差,自然是不能随便在开封府乱走乱闯,必然该遵守衙门内的规矩。韩推官举例的这些,在平常看来可能不痛不痒,没人特意计较也就没什么事。但若较真细论起来,这些都是违背规矩的事,样样都可以作为犯错的理由对张素素进行处罚,连带着她也要跟着承担责任的。

    张素素此刻比张稳婆更慌神,她本以为韩琦特意叫她到跟前来,是要特意理论‘拥抱断袖’那件事,却不曾想他只字不提,提的是她自从进开封府以来的‘不规矩’。若非这样详细地罗列陈明,张素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过的这些事儿是有问题的。每一条她都是有理由解释的,这些都是有缘故的。

    张素素唇刚动,要跟韩琦解释,就听张稳婆扑通跪地,向韩琦诚挚赔罪,检讨自己没有把人教育和看管好。

    张素素见状,忙也跟着跪下了,红着眼睛去拉住张稳婆,“姑母,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不对,我给姑母惹麻烦了。”

    “韩推官,是我的错,我初来开封府,总是忍不住好奇心,办事马马虎虎,还不懂规矩,给大家添乱了,请韩推官责罚!”张素素随即给韩琦磕头赔罪。

    “既然知自己是个麻烦,却还是乱跑惹麻烦。”韩琦神色很淡,说话的语气温和斯文,乍听起来好像责怪之意不重,可细琢磨这话的内容,分明是要狠狠责怪的。

    “是我错了,我的不对,我一定谨记教训,下次绝不会再犯这些错。”张素素再度赔罪道。

    韩琦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一张脸真似是冷白玉雕成一般,不会动。

    因为韩琦没发话,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萍儿旁观了半天热闹,才恍然明白过来这阵仗是怎么回事。原来竟有传言说韩推官那晚抱着的人是张素素?这又是那里冒出来的故事?

    瞧张素素现在身上所穿的这一身衣服,可真像崔娘子的那一身。也不知道是她今天刚巧这么穿了,还是听到谣言才那么穿。若为后者,这张素素还真是心机深沉了,分明是故意想把祸水往崔娘子身上引。

    张稳婆也说了,她可以证明那晚张素素是跟她在一起。张素素那里的谣言可以澄清,但她身上所穿的这身衣裳却会不禁令人联想到崔娘子也有这样一身。加之崔娘子一直都跟着韩推官办案,俩人的外貌又看起来十分般配,太容让人把他们二人联系在一起了。

    张素素若故意在自己身上搞出一桩误会,然后澄清,再往韩推官和崔娘子身上泼骚。她已经不只是心机深沉了,还十分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