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阳说过,曹筝身份不简单,连沁红那样的人都肯听命于她,她不是公主就是郡主。不管是什么,肯定是前朝王族之人。阿瑶对“前朝遗孤”这四个字没有什么概念,她满脑子想的不过是替母亲正名,替文澜哥哥伸冤。她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前朝新朝旧怨,曹筝身上,竟然背负着如此重担。

    “妹妹今日告诉二姐姐,只是想求你,求你告诉李洛阳,妹妹愿意同他联手,推翻这腐朽的朝廷,还百姓□□。”

    阿瑶看见,曹筝瘦弱无骨的手上,青筋毕现。她这才明了,昨夜,曹筝定是想同李洛阳合作,不知为何,被他拒绝。她迂回着,想达成目的。

    朝廷腐败,贪官横行,阿瑶在江南就听说过。到京城这么多时日,也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可这一切,不都是李洛阳一手铸就的,他,又怎么会愿意同曹筝联手。

    去推翻自己的世界。

    阿瑶觉得,李洛阳会拒绝,再正常不过。她不想参和其中,更不想被曹筝利用。她,曹家阿瑶,在江南首富沈百万身边长大,从来只有她运筹帷幄,怎地被一个前朝余孽利用。

    对,前朝余孽,李洛阳是这样说的。

    他说,沁红是前朝余孽,藏身宝月楼,为的是窃取朝廷机密,拢略官员。

    阿瑶像没事人一样,笑着看曹筝。外祖说过,出手不打笑脸人。无论她接下来说什么,曹筝都没有生气的理由。即便是她真的生气,那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她说,“李洛阳乃当朝权相,妹妹自己都没有办法,姐姐实在是无能为力。”

    阿瑶不知道,她这话,同李洛阳说过的一模一样。曹筝踱步过来,站在阿瑶面前。阿瑶猛然发现,她竟然比自己高。她的鼻尖挺立,眼中有不容拒绝的倔强。她取得樱桃薄唇轻启,“旁人看不出来,妹妹却是看出来了,李洛阳每次来曹府,眼里心里,只有姐姐一人。”

    额。阿瑶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怎么连曹筝这个几乎不露面的人都看出来了,她怎么就没看出来。还搞了那么多可笑的事情,一会曹芸,一会曹筝的,怪不得李洛阳昨天笑她傻。

    “姐姐在江南待的好端端的,突然回京城,真的是因为舅母的缘故?妹妹知道你心中所想,若你肯说服李洛阳与我合作,妹妹定会助姐姐一臂之力。”见阿瑶没动静,曹筝继续,“妹妹听说,青姨娘入宗祠的事,被大夫人拒绝了。”

    这话说到了阿瑶心坎里,她有一瞬间的犹豫。没想到曹筝心思如此细腻,竟然连她回府目的都一清二楚,还看出她眼下窘迫。她昨日虽安慰自己,有李洛阳在,应该是轻而易举。可,她打心眼里,又不愿意李洛阳插手此事。

    “妹妹错了,你同李洛阳之事,生死攸关,姐姐只能帮你带话,具体结果,还是要他自己定夺决定。”

    曹筝点头,“姐姐只要在丞相面前提一提,妹妹感激不尽。”

    阿瑶让宝宁送曹筝出去,她要好好考虑。其实也没什么可考虑的,她不会同李洛阳说这些。他昨夜既然已经拒绝了,肯定有他自己的缘由。母亲和文澜哥哥的事,她自己可以搞定,可以解决。她不想假他人之手。

    她,又想起了文澜哥哥。

    七岁那年,母亲带着她回江南沈家。刚到沈府那一日,一个人也不认识。舅舅让表姐带她四处走走,熟悉环境。表姐不喜欢从京城来的曹家阿瑶,走到一半,故意将她丢在路边,趁机溜走。她就站在路口,等着人来,等人来问路回竹林苑。等了许久,一个人都没有。她站在路边,腿都麻了,终于走过来一个大哥哥。那是个穿着暗紫色长衫,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公子,她也不知道那是谁,就上前唤人家哥哥。

    后来,从表哥口中得知,那是江南谢府的谢文澜,是许多深闺姑娘的梦里人。

    阿瑶小时候跟着母亲学过一首词,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她知道梦里人是什么意思,从那天起,她同江南许多姑娘家一样,日夜盼望能在梦里遇见文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