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德叔要辩解,被阿瑶拦下。

    这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敲诈,或者说眼前这位长安城的父母官,慈眉善目的京兆府尹大人,也参与其中。他们就等着捏住荣记药铺的命脉,好分一杯羹。

    阿瑶思来想去,若表明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尸位素餐的礼部尚书,好像并没有什么用。而京兆府掌管长安城,要听皇帝调遣。眼下皇帝最听谁的话,自然是李洛阳。若是搬出李洛阳的名号,今日定能化险为夷。可过了今日如何,那就要看李洛阳的心思。

    这是一招险棋。

    赌的是阿瑶昨日见到李洛阳的第一印象。

    她总觉得,那人不似传闻中凶残冷血。他刚硬无情的面孔下,给阿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刘桢见风使舵,眼明心亮,如今证据在堂,荣记药铺背后又无人撑腰,立刻就下了定论,要将荣记药铺一干人等抓进大牢。

    阿瑶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德叔年迈,刚又被人推倒受了伤,怎受得了牢狱之苦。她跪下来求京兆府彻查。最后,还加了一句,“若是京兆府事务繁忙,无心查案,那小人只能去丞相府,求丞相主持公道。”

    刘桢不是傻子,堂下这人敢平白无故搬出丞相名讳,口气还如此大,定不是寻常之人。他随便找个由头,先缓缓再说。

    “此案牵扯到人命,还需详查。你们暂且回去,本尹自会派人走访彻查。”

    阿瑶暗笑,“李洛阳”这三个字,还真是管用。

    一不做二不休。

    回药铺后,阿瑶仔细查了这些年的账目,又亲自走访了长安街上其余几家药铺,发现荣记生意虽然看着不错,实际上是在各方势力夹杂中艰难求生。

    她想,一次是借,两次也是借。荣记药铺做的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功业,质优价廉,于他,百益无一害。

    甚至,还能帮他改改那坏名声。

    更何况,京兆府那个人命关天的案子到最后都能不了了之,说明他是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就悄无声息地,有的没的,在遇到达官贵人的时候,装作很熟悉的样子,同人说说李洛阳的事情。

    有时候她会胡诌八扯些李洛阳幼时故事,说他是在江南书香门第长大的。你们不要看他今日显赫是因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得来的,其实啊,人家是一脉相承的。

    有时候她又会忆起李洛阳春心萌动时的荒唐事,说他看上了隔壁邻居家的姑娘,可惜被人家父母棒打鸳鸯,拆散了。

    这段时间荣记药铺借着丞相李洛阳的名号,自然再无人敢来滋事打闹,再加上他们家独有的进货渠道,药材好价格便宜,在京城也算是打响了招牌。每日来寻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就连偏远地区的老百姓,也千里迢迢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