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从秋,字柏梁。

    和她同年考中进士。会试榜上,柳从秋名列第二,仅次于她。由于他们两人都生得俊俏,第三名却虎背熊腰,因此名动京城,人称“双花一煞”,原本他们三个是命定的一甲。谁知,殿试时,柳从秋直言当朝权相吕延辉的狼子野心,惹得吕延辉不快,未能进身一甲,成了二甲末名,最后被草草封了个边陲小县的知县。

    若只是如此,顾微姝不会对他有太深刻的印象。

    顾微姝能记得他全赖柳从秋后来的光辉事迹。他虽远在边陲小县却年年上折弹劾吕延辉,虽被皇帝斥责罚俸,仍不屈不挠,甚至每年京察前后坚持进京面圣。他的锲而不舍,虽没能动摇吕延辉分毫,却感动了顾微姝的恩师顾尽忠。顾尽忠专程设宴款待柳从秋,将柳从秋引荐给顾微姝,还把柳从秋收归麾下,在官场上对他多有庇护。

    顾微姝还记得顾尽忠对柳从秋的评价。

    耿介不阿,虽失之明达,却是可造之材。

    顾微姝见柳从秋不过三面,只隐隐记得他脾气急性子躁。但由于恩师这两句评价,她对他颇有些看重。之后在刑部看到柳从秋呈上的关于剿匪的案卷时也留意过,清楚地记得柳从秋任知县的县城是孤平,南楚与大梁交界之地。

    如果柳从秋在她走后没有突然得到提拔,那她现在就该在孤平县。

    一个远离南楚皇城,重山环绕,瘴毒横行,穷困潦倒,匪患不绝的县城。

    天高皇帝远,她要想重回南楚皇城,大约非得九九八十一难不可。

    顾微姝正思量着,猛地,胸腹部泛起阵剧痛,她支撑不住,趴到床上。

    没曾想,痛竟愈来愈剧烈,她全身疼得颤抖,好像万箭穿过一般。

    顾微姝不得不蜷缩起来,努力咬紧牙关才没□□出声。

    疼了大概半刻钟,终于稍稍缓和一些,顾微姝好歹可以撑坐起来,查看自己的身体。

    她先给自己把了把脉,脉象平稳,看不出异常。她又深吸口气,忍着痛向床里边挪挪,而后拉上床幔,脱去上衣。

    她穿的衣服在游街时已经被磨得破破烂烂,脱左袖时拉扯太急,撕拉一声,扯下来半截袖子。

    外衣脱得干干净净,内里肚兜露出来。

    那是个藕荷色肚兜,上等丝绸裁剪,式样精美,触感滑腻。

    顾微姝摩挲过后背的肚兜绳结,将肚兜脱下。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肚兜里,藏着吕延辉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的铁证。

    顾微姝却没能再好好看看肚兜,肚兜下一道又一道交织在一起好像渔网般的伤痕露出来,她身上的疼愈加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