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姝摸摸鼻头,“那自然很好。”

    虽如此说,她漆黑的眸子仍定在宋古身上。

    宋古被看得不知所措,“大人,您是想问小人什么吗?”

    “你说,你是巳时二刻去村西见的宋大头?”

    “嗯嗯,大人,是。”宋古点头,“小人记得清清楚楚,那日用过早,小人想起有事没交代宋大头,便去了,临到宋大头门外,恰瞥见井上的指时辰的藤条影,确定是那会儿。”

    “嗯。”顾微姝道,“如此说来,我好像隐约记得,宋大头昨日在簿册里写的是午时三刻呢?”

    “嗯?”宋古诧异道,“宋大头那个夯货,怎么连个时辰都记不准。大人,绝对是巳时二刻,小人这记性在整个村,那都是数一数二。”

    “嗯,我也只是大致翻了翻,许是我记错了。”顾微姝淡淡道,“如此,你说得已清楚多了,我回去再看看簿册,找几人问问话。”

    宋古一路将顾微姝周言二人送到院子门口。

    踏出院门前,周言突然回头,含笑道,“里正,夫人的茶怎么一直没上?”

    宋古一愣,讪笑道,“贱内糊涂,许是忘了,大人,您若是想喝,小人那儿有上好茶叶,您稍等,小人这就去给您拿。”

    “不用不用。”周言客气地拦住他,“有机会再登门喝,眼下本官事忙,就不留了。”

    “哎哎,好嘞,小人候着大人。”宋古连连弯腰称是。

    “他撒谎。”看两旁无人,顾微姝突然。

    “嗯?”周言细想片刻,恍然,“你是说他夫人是么?确实古怪,怎么会有人忘记上茶。”

    “我说,他说的时辰。”顾微姝蹙眉,“他方才说的时辰,以及我们刚开始坐下时他与我们梳理的石头村各家各户事情,与昨日呈上来的簿册,细节出入有许多。”

    “你是说,他今日说的话与昨日簿册不符?他怎么敢?”

    “对呀,他怎么敢……”顾微姝笑道,“这还不止,他改掉的恰恰是矛盾之处,我们昨日看的十二份簿册,有的时辰对不上,有的发生地点对不上,更有甚者,还有的人时辰交错,同一人同一时辰,居然会出现在两三件事里,显然是没事先商量,为了掩饰临时编造出的。”

    “哦?还有此事?”

    昨日看簿册时,他们是分开看再交换,周言虽也看过一遍,但只大致记得发生过何事,并未注意到其他。

    “对,可今日在宋古的口中,这些矛盾消失得干干净净。”顾微姝低垂的眸子里闪过精光,“而且,他好像知道那些人写过什么似的,梳理的时辰事件全是簿册上有的,簿册上没有的,他一件没多说。怎么这么巧?难道,宋古脑子与他的同村完全相同?连同村认定什么事值得写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