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们嘻嘻的笑着,笑声招月秋来,这才绷着脸驱散了去。月秋着一袭淡蓝宫裙立在榕树脚,瞧她的眼神有些难以言喻,“你这丫头是怎么个回事?这一天都神神叨叨的。”

    月秋说来是陈家自己人,是陪贵妃上京的三个侍女之一。

    比起寻桃的浮躁,月秋是最为沉稳,亦是长康宫三个大宫女中最为年长资历最深的一个。宫中上下的事情平日里也是由她操持。

    她有些没好气:“快回去歇着。”

    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寻桃才不情不愿褪了鞋袜上床。

    丝丝凉风掠过窗牖而入,银白的月光渗进屋中反倒为晚间徒增几分凉。一闭上眼,鲜血淋漓的画面便骤然浮现眼前。

    滋滋的烙铁,还有那身躯高大举着刑具瞧不清面容的锦衣卫。

    再之后,是背后笑意森寒的颜玉书。

    散漫地支着下颌,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犹若玉竹的手一下下敲在檀木红桌上,发出叩叩清脆的声响,迎着那不安的心脏一同跳动。

    终于,他轻掀薄唇放出句凛冽的:“给咱家把她的眼睛剜下来。”

    垂死梦中惊坐起,那酝酿的睡意于一瞬挥散荡然无存,像被潮水拍上边岸的鱼,用力的呼吸。额头后背皆是淋漓冷汗,凉风乍得一吹周身就冷了个彻骨。

    寻桃真慌了。

    在床头箱笼取了伤药,拢了拢凌乱的墨发用发带随意一束,胡乱趿着绣鞋就往外跑。

    阒静之中猛烈的敲门声打破了寂寥。

    院落里,不少宫人好奇得半开着门探出身,想看看谁深更半夜砸门来了。

    咚咚咚的声响于夜里格外清晰,

    只见那少女约摸十五六的年纪,生得粉面桃腮,身上穿着的黛蓝暗纹宫裙,光看穿着就知晓,这八成是哪个宫的大宫女。

    应是来得急,一头过腰的青丝虚拢凌乱的搭在后背,却为其徒增几分慵懒之意。

    腰间坠着藏蓝色绣花荷包,上头的银白铃铛折射铺落的月光,随着一举一动叮当作响。

    这,可不是长康宫的大宫女褚寻桃么?

    但是褚寻桃为何会在这?离得近的宫人心里疑惑面面相觑,刚开开门,遭那少女瞪了一眼,“看什么看?都回房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