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遇言蔫哒哒,昏昏噩噩在家睡了两天。这日清晨,总算睡饱了些补了眠的她,坐在电脑前空泛泛望着屏幕发怔。

    公司那边给她结了工资,钱已经打在她卡上。出乎意料,唐总没有扣她薪水,钱也打得快。但随着这笔钱,在不是发薪日的日子打到她卡上,也正式意味着她变成了一名失业青年。

    而她做的工作说到底就是打杂,挂了唐总助理这么个名头后,做的事就更杂了跟个家政工也没什么区别。是以,都用不着她交接工作。

    陈遇言呆呆看着电脑,提不起劲去浏览求职网站。仿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想到要找工作,她就发怯感到茫然。前头苦寻工作的阴影犹存,记忆犹新。一次次被拒绝,没着没落,给她太多挫折感,让她悲观很不自信。

    陈遇言在心里翻着她的荷包。这近一个月的工资,连着工作的这几个月省吃俭用,还有先头她卡里的剩下的那点余额。现在她手上有小几千不到一万块。

    坐吃山也空,何况这是她全部的家当区区几千块。既然出来工作,她不能也不愿再向家里伸手要钱。事实上,她连丢了工作的事也不准备告诉她爸妈。她不想他们失望,还要为她操心。

    陈遇言神情颓丧发了会呆,然后她怏怏起身没精打采的去上厕所。出来前,她洗手瞥到镜子突然就感到难以言说的悲伤。想起她妈一脸愁苦的表情。她妈有一张被生活pua过的脸,四十出头的人脸上已经有很深的皱纹。

    而她不说让她妈享福,就是她自己以后大约也是她妈那个模样,一眼望到头的人生,只为糊口苦苦劳作一辈子。为活着而活着,任何的梦想都是奢侈。

    陈遇言呆站着,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一个小罐子里,密封的不透气的罐子。看不到未来,看不见转机。她感觉压抑极了,心情沉重无比的窒&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这一张呆板的普通的脸庞,脑子里有念头遽然蹿升。

    一刻多钟后,陈遇言站在社区一家理发店前。也许是她来得早了点,这会人家还没开门。前面倒是有家店开了,但里面都是十几二十岁的男孩子。几个发型师年纪也不大,都着统一的白衬衫,穿黑色西装黑色的皮鞋。整个店子人人发型前卫,发色夸张,见人就喊美女。腔调油滑,拿眼珠肆无忌惮的打量。这样的店,陈遇言是怎么也不愿进的。

    其实这里好几家理发店都这样,除了剃头的老师傅,就只有她等的这一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师傅。店面小,店里也没有帮工和学徒。

    陈遇言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她看看时间,索性走一走散散步权作个排遣。现下她心绪沉甸甸,难受得厉害。

    结果等她转了一圈再来,人店开了里面已经有顾客坐着忙活上了。她只好再等等。性格使然,她没有进店等。只在一边走着,不好再走远,她就在跟前徘徊。半个多小时后,她看着理完发的客人出门,一探头对上女理发师的目光。

    “是要做头发吗?”理发师冲她笑道。这姑娘在她店门口来来回回走好几趟了。

    陈遇言点头,抿嘴轻轻笑一下走进理发店。

    说出来叫人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理发店。从小到大都她妈给她剪头发。没有技巧,就是长了拿剪刀咔嚓一剪子,剪短就完了。长这么大,她万年不变的中长马尾,没有留过别的发型。

    “想弄个什么头发?”理发师领她坐下给她系上围布问道。

    陈遇言眨了眨眼,对着镜子应道:“我想剪个头发。”

    她稍事一顿,又问,带着些寻求建议的语气:“你觉得我剪什么发型好?”

    理发师也隔着镜子看了看她,片刻后回道:

    “那给你剪个Wendy头怎样?这发型好看,前两年开始流行现在也不过时。我这还经常有姑娘来指定要剪这个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