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临幸

    二月,天气还冷凄凄的。

    太阳看着红火,可没一丝暖意,他拢拢夹袄,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和一群群徘徊不前的鸽子发呆。一只,两只,三只……鸽子飞得快,他数不过来,每一遍数出的数都不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眼花数不清。从早上就跪在宫道上,整整一天水米未进,饿得他发晕。

    他一面数鸽子一面后悔早上走的太急,撞到了暄嫔,被罚跪在这里让人看笑话。暄嫔没说什么时候起来,可他知道惩罚要到日落才能结束,这是宫里默认的规矩。

    他摸摸饿瘪的肚子,又悄悄揉了揉刺痛的膝盖,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天黑。

    远处走来一队人,抬着个巨大的步辇慢悠悠的走来,两边的宫人纷纷跪拜。

    谁啊,这么大谱,步辇只有嫔和妃能坐,可也没这么大制式的。

    他脑子混沌,想不起是谁,他只是尚寝局司舆司一名负责打扫卫生的粗使宫人,连车架上的木栏都没碰过,更接触不到人中龙凤,皇帝后妃们均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步辇越来越近,他看清楚了上面的人以及那身金色团龙花纹的玄色长袍。

    龙袍……瑶帝,他想起来了,仙人般的天子,举行大典时,他曾远远看过一次。

    他试图俯下身,但僵直的腰背让他的动作缓慢且笨拙。

    一个瘦高个儿的近侍走过来,大声呵斥:“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瑶帝本来在玩弄腰间的玉坠,忽然听见银朱的声音,抬眼一看,地上的人长发被汗浸湿贴在脸颊,一张小脸白白的,唇色很淡,身子来回摇晃,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叫什么?”

    “回陛下,奴才叫白茸。”

    瑶帝吩咐落下步辇,走到他身前,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脸还算清秀,眼睛真美,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白茸被带着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一片枯黄草丛,瑶帝将他推倒,说:“脱衣服。”他呆住了,下意识捂住扣子。瑶帝不耐烦道:“快些,朕不习惯等。”

    四周,银朱已经清退所有人,指挥数人拿着黄帷帐圈住,权当有了私密空间。

    白茸已经知道即将发什么,跪伏着,额头贴在冰冷的枯草上,求道:“陛下,奴才还一年就能放出去了,饶了奴才吧……”

    银朱听了隔着帐子叫道:“放肆,皇上临幸,那是你祖坟上冒青烟,谢恩还来不及,你胡说什么。”

    瑶帝已经解了龙袍,手指抹上他的泪珠:“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