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连城浩步步紧逼,“我的性子可惜,原本不该是这样?你们明家擅长谋算,向来是算到了什么……我本来该赢的却输去了么?”

    明寒敛眉。

    “我想要的,我都挣到了手,难道说,我这般性子不应该当连城家少主?还是说……与我姐姐有关?”

    “没有。”明寒开口。

    连城浩定定地看向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明寒先开口“我怜你幼时失姊罢了。你若信我,现在便和你父亲离开这儿。”

    连城浩脸色大变“你算到了什么?!”

    明寒轻声道“不是算到,是看到……连城家的气数已经到了尽头。”

    ……

    后人记载,昌盛之乱,邪魔外道相继出世。连城家再度易主,其余三家前往昌盛门之人被困于昌盛门禁地阵法长达十年。连城狄趁势扩张势力,隐隐有一家独大之势。同年,神主诞生。

    阮容微微睁开眼,她已经被球球带着在这林子里跑了不知道多久,又或许并不久,只是一个夜晚过去罢了。半途中球球突然停下来,暴躁地转身,然后又因为在这片阵法中乱冲乱撞而精疲力尽,停下抹眼泪。那时阮容就猜到,师父大约没了。

    她已经感受不到那种感情了,她觉得,挺遗憾的。

    虽然疼痛还在持续,但是她的境界已经稳稳停留在脱壳。阮容长舒一口气,摸了摸球球的软毛“别哭了,我会为师父报仇的。”球球短短的爪子又捋了两下毛,红着眼睛看向她。

    “我会的。”师父于她有恩,于情她不知道,于理她是要报恩的。只是现在连师父都对付不了那个严捷,她更加对付不了。阮容想,这样也挺好,因为摆脱了情感的束缚,才更会理智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球球庞大的身躯靠过来,在她身上蹭了两下。阮容突然有一种,她与球球相依为命的感觉——这当然只是一瞬之间的感受。她还有明白筠,有庞澄,有连城旭。旁人她不了解,但就明白筠如此在意庞澄,她就明白,她成为尘埃戒之主后,明家一定会帮她的。更何况,无情道的人,怎么会有孤家寡人的感受呢?

    她拍了拍球球,道“好了,我们不要乱跑了。”她突然揪住球球的一撮毛摔了下去,球球抬起爪子推她,她使了好大的劲在坐起来,靠在球球的身上大口大口喘气。

    阮容确实适应了最初的疼痛,但是她没想到这波疼痛更加剧烈。果然是可以伪装成用来审讯的丹药,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眼眶,将她的视线模糊。同时她的神识又分外清晰地捕捉到林间的一举一动,以及,细小但持续不断地涌入体内的精纯的灵气。

    如果在审讯时需要大量的灵气肯定会被发现,但不需大量灵气却可以修复内伤提升境界,那只能提高灵气的精纯度和灵气涌入持续的时间。阮容闭着眼睛想,或许这种丹药的本意是提高人的修炼水平,但因为内含的丹药之间相斥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导致了疼痛,又阴差阳错发现可以借这种丹药救助犯人,才得以这样子流传下来——尘埃戒中的典籍实在是驳杂又精妙。

    思及此,阮容又挣扎着起身,跃到球球背上。她想起先前严捷每次都能在他们传送之后立即出现,相来应当与这些阵法有感应。如今师父死了,她不能再久待。

    “球球,你慢慢前走,小心不要触发阵法。”球球怎么能辨认阵法,阮容皱着眉回想先前的一幕幕,“有柳树、起帘榕的附近不要走进去,能走多远走多远……若实在没有办法避开阵法,我也不会怪你的。”

    起帘榕并不是阵法的关键,柳树倒有些关系——毕竟在九川,柳树是不会生长在这种地方的。阮容不认识阵法,能凭借先前落入阵法时对周遭环境的记忆拼凑出两样不能接近的树,已是不易。她想了想,割破手指,流了些血在尘埃戒上。

    那些血滑过尘埃戒,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又在最后即将完全离开尘埃戒时,被吸收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