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之声,想是晓珠正在穿衣服。

    从来冷静自持的裴屹舟,此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快走!”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岂料,屏风里又有了声音:“二小姐,别走呀,快来洗个热水澡,不然要得风寒。”那软糯糯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娇滴滴的姑娘似乎一面说着,一面正往这边走。

    裴屹舟有些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得飞快,还“哐当”一声关上了门,力道之大,带得门框狠狠地一震。

    时辰还早,天尚未大亮,四下里也没点灯,靛蓝的天色下,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明。

    裴屹舟健步如飞,回了西屋,以为谁也没发现,殊不知,正要从东边屋子开门出来的秦嬷嬷,把一切都尽收了眼底。

    她家自来端肃冷漠、对女色置若罔闻的少爷,怎的面色微红、慌里慌张地从晓珠的屋子里出来,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

    少爷行得正坐得端,一不嗜酒,二不贪财,三不好色,要不是年轻帅气头发还多,简直活成了个苦行僧,他能有什么亏心事儿呀?

    秦嬷嬷正奇怪着,过了一会儿,那厢的门又“吱溜”一声半开了,门里探了个头出来,转着脑袋四下乱瞅,不是晓珠又是谁?

    她身上的外裳松松地披着,中衣的领口也没系好,头发还水淋淋的呢。

    秦嬷嬷恍然大悟。方才,晓珠说等二小姐去洗热水澡。可二小姐在热烘烘的被窝里,闭着眼睛喝了姜汤,死活要赖在床上睡觉,怎么也不肯起。秦嬷嬷见她面色红润,不像有风寒之兆,就没有勉强。

    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又是换衣服又是铺被子的,安置裴灵萱一通折腾下来,就把洗澡这事儿给忘了。

    此时一见,蓦的想起,少爷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该不会是撞见了晓珠洗澡吧?

    秦嬷嬷越想越兴奋,捂住嘴低声笑了起来。

    那可敢情好呀!自己这百八十种手段都还没出手呢,少爷自己就起了反应。

    她早就说过,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就不信,娇滴滴的晓珠不把生龙活虎的少爷,弄得欲-火-焚-身。

    秦嬷嬷又去与晓珠解释,说是裴灵萱调皮和她躲迷藏玩儿呢,现下已经回屋睡了,让晓珠多睡会儿,中午她亲自下一回厨。

    晓珠昨晚着实没睡好,又有点儿着凉,人迷迷瞪瞪的,稀里糊涂就应了,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她洗漱了,午饭都摆好了。因天气渐渐冷了,一家人重新在正厅里吃饭。秦嬷嬷是北方人,做了拿手的刀削面,配了番茄炒蛋、茄子肉末、青椒肉丝三种臊子,还在东市买了几样卤味小吃。

    刀削面做得劲道,形似柳叶,棱锋分明,一看就是行家里手削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