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明还没反应过来,觉得后脊忽凉,好像有个人挤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这种感觉很难受,只持续了刹那,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暗中,柳明明睁开双眼,脸上病容掺着疲倦,眸色却坚定无比。他背起大福,像一支破风而去的利箭,奔跑在黑黝黝的山林中。

    大福走的不是婆婆山,他走的是另一个方向,从这座山翻过去,就是县城。路程比走婆婆山短了一半。

    小县城的急诊室大多数都很清闲,刚实习的小护士在前台打瞌睡,突然冲起来两个形容狼狈的人,他们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上脏得不成样子,像在泥地里打过滚。

    秦胜广刚扑进大门就摔在地上了,他附在柳明明身上,承着他的疼痛,完全是靠着毅力跑到现在的。

    护士急忙冲上来,问他们怎么了。秦胜广用最后一丝力气说:“毒蘑菇,洗胃。”说完,忙不迭离开了柳明明的身体。

    他揉着自己的肩膀,就算是从柳明明身上出来了,他的灵体还能感到阵阵痛意。

    这段时间是发菌子的时候,误食毒蘑菇的人并不少见,几个护士七手八脚把大福抬上担架推走了。秦胜广正想着怎么联系王清河,扭头一看,大福不在踪影,柳明明趴在地上不知死活,一个小护士还试图把他拉起来。

    秦胜广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原来这些护士把大福当成误食毒蘑菇的人了。他急忙重新附到柳明明身上,一个猛子从地上爬起来,把小护士吓得够呛。

    “刚才那个人呢?不会已经在洗胃了吧?”洗胃可不好受,要是王清河知道自己让大福受了这种无妄之灾,还不得打死他。

    小护士指了指抢救室,那里的门还开着,说:“在那里面,他……”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刚才趴在地上,她怎么也拖不动的男生,像一阵风冲了进去,动作之迅猛利落,和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同。

    当然,行为奇怪的男生也没听到小护士后面的话:“他还要验血,胃哪是说洗就洗的,没文化真可怕。”

    另一头,王清河等人回到赵二毛家时天也黑了。他们进山了两天,赵二毛的葬礼已经结束。那天的业火给赵二毛留下了几根骸骨,王清河嘱咐赵三毛捡拾好,送到殡仪馆处理成骨灰,放在家里,等他们把魂体带出来做法,然后就可以正式下葬。

    赵二毛家是几间简单的平房,檐下牵着颗昏黄的灯泡,人都散去了,院子里显得有些寂寥。赵三毛一家和江兴还在这里,他们围坐在院子里,听王清河说山里的情况。

    当然,王清河只把和赵二毛有关的说了,不管是赵三毛也好,赵二嫂也罢,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了解太多反是累赘。

    大福他们没从婆婆山里出来,江兴压根就没看见人。赵二毛的灵体还在他们身上,柳明明的病情也不知好坏,王清河正想办法联系他们。

    下山的时候焦安国的手机突然有了信号,一个从长城的紧急加红电话打过来,他刚接通,还没听见声音,手机就没电关机了。他现在守在手机前,等着充上电打电话。

    王清河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秦胜广附在别人身上打的,挂断电话后,王清河松了口气:“人没事,他们已经到医院了,我这就过去看看,顺便把赵二哥带回来。”

    赵二嫂苍老了许多,但眸中多了些坚毅,她对王清河说:“妹子,谢谢你,谢谢你们所有人。”

    金隶跟着起身:“我开车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