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丛白原本打算低调些,把自己被保送的事先藏掖着些,以免有人红眼病,恶意举报把他的名额摘了。

    就算不摘名额,弄得鸡飞狗跳也不好,他是见过一群人为着点唾手可得的利益打得头破血流的。

    所以不说,至少暂时不说。

    然而他捂不住颜山的大嘴巴。

    放学回家,路丛白收好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不让颜山拿在手里玩。他知道这人但凡得手了,必定要招摇过市,跟每一个人炫耀,这不是路丛白想看见的。

    路学霸这时候社恐了。

    不过,颜山是社交恐怖分子,不让他炫耀比撕了他还难受。

    颜山把路丛白不要的邮政文件包装壳子抢过来,撑了撑里侧,弄成中空膨胀的帽子样,套在头顶,活像高原喇嘛。

    纸壳上印有一个大红的囍字,寓意金榜题名,喜报传讯。

    他们骑着自行车路过九叔店门口时,九叔蹲在地上洗烧烤网,朝颜山瞅了一眼,发问,“小子干啥呢,戴个双喜帽子,你要嫁给谁去?”

    颜山停下车,摘了壳子,兴奋地朝九叔喊,“叔,赶紧摆一桌,路丛白被A大录取了,还是保送上去的!”

    九叔吓得扔了网子,站起身,双手无措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惊喜地喃喃道,“嗨呀,这孩子真有出息!行,今晚必须得弄一顿正式的了!”

    “你们两个赶紧回去放书包,我让元沛上菜市买点菜去!”

    颜山:“叔,辛苦了!”

    九叔道:“嘿,这有什么的。”

    一堆人手忙脚乱地张罗了起来,颜山和元沛立刻打定主意,今晚也不去上晚自习了,明天再找时间补回来。

    题可以过几天在做,知识总学不完的,但像这样的热闹事,桥底社区可几十年都碰不到一次,尤其像他们住的这种老破小街道。

    元沛推出自家的破电瓶车,风驰电掣往菜场去,九叔九婶张罗晚饭,一个配菜,一个烧菜,大圆桌搭起来。

    路丛白难得赧了脸,“叔,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只是上个大学而已。”

    九叔笑呵呵地说,“小子,你懂个屁,等你以后工作了自己在外面生活,就会想念现在一大帮人为你庆祝的日子了。”

    路丛白仍是不大理解,他的社会关系不多,亲缘更淡到几乎没有,暂时体会不到被关注的幸福。可大家好像都非常高兴,尤其是颜山,他不想拂了好意,只得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