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夫君,明明在床上的时候放得很开,下了床就又害羞起来了。不过薛滟也能理解,于是两个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躺了很久,直到太阳彻底跃出地平线,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到地面上,光点细碎,暖意融金。

    一直以来,薛滟都知晓薛燕只是假的,而他终有一天会回到薛滟这个身份当中来。但是此刻他突然有了别的念头:就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下真的忘记自我,与唐霜做一次夫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静谧亦美好的时间被拉的很长很长。

    但是这样的时光终究不能长久,人的一生,幸运是有限的,若是贪恋温暖,最后的结局只会是眼看着幸福消逝于掌心。

    于是薛滟轻轻拍了拍唐霜的脑袋,无奈笑道,像是劝哄一般:“夫君,别睡啦,都这个时候了,你不饿吗?”

    夜里做了那么多消耗体力的事情,饿当然是要饿的。唐霜此刻也意识到了娘子身体不好,领悟了要先按时吃东西,这样才能按时喝药的道理。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尚还衣衫不整,露出来的皮肉留有薛滟昨夜留下的吻痕,像梅花花瓣留下来的印儿。

    娘子很爱亲他——

    这是唐霜此刻突然发现的事情。

    为数不多的这几次床上经历,娘子的吻总是密密匝匝地落在他脸上唇边,给了他不少的安抚。

    他没来得及想多久,薛滟紧跟着也下了床,草草整理了一下衣服,无论如何也要替唐霜把衣服穿好——唐霜垂眸悄悄看一眼薛燕,脸又迅速地红了起来。

    但薛滟没有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有意要给唐霜留有一些余地。既然床下的夫君还是那么脸皮薄,那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顺便一提,两个人现在吃东西已经不需要去厨房了——去厨房要走很远的路,还总会遇到讨厌的人。薛滟后来一合计,干脆和唐霜一起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搭了个小灶,又出门买了不少食材——反正是冬天,食材放在雪地里当保鲜,也不会坏。

    唐霜的院子里此时充斥着难得一见的人气,曾几何时,这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这里的树开不开花,石砖边角又长了几棵新草,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只是从另外一张床挪到了这张床上而已,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个停脚的地方,在他七岁那年推开门只看到母亲尸体的时候,他就没有家人可言了。

    但现在有了不同。

    他和薛燕一起在灶台锅边做饭,余光瞟到她时,他时常会有这就是家的感觉——甚至,他看着薛燕,会觉得他和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夫妻,平凡地经营着自己的日子。

    不过,生在唐家,他甚至不太清楚寻常人家的丈夫都该做些什么,或许是白日工作,而休工后只是陪着自己的娘子,至于其他的,做什么都无所谓?

    “小燕,”他把土豆切成细丝,想到这里,竟然鬼使神差地开口了,“等过完年,你和我一起走吧?”

    若是留在这里,要受人白眼,被唐家人欺负,那为什么不搬到他工作的地方去呢?在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不知道唐霜的身体和常人不同,更不知道唐霜在这个家只是个边缘人。他们完全可以从新开始,在那里做普通夫妻。

    薛滟听到这句话后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