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种。”

    “脏东西。”这是周珂生母每天挂在嘴边的咒骂,她猩红的眼睛里满是仇恨,她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年幼的周珂虽然懵懵懂懂但多少能感觉到女人歇斯底里的恶意。

    可孩子眷恋母亲的天性让他即便被女人伤害了无数次,还是克制不住的往上凑,他想得到母亲的爱,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但没有…一次都没有……

    女人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周珂知道,他看到过她一身雪白衣裙怀里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年,她在温声安抚他,她那时的声音柔柔的,看向周珂时满含怨毒的眉眼舒展开,尽是温柔慈爱。

    她脸上那个笑容是周珂终其一生求而不得的温情。

    女人那双漂亮温柔的眼睛看向小小的周珂时,永远是没有温度的,她甚至……想杀了他。

    那天傍晚,七岁的小周珂被粗心的保姆关在地下室一整天,天逐渐黑了,整个地下室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失去了光线以后,小小的空间黑洞洞的,小周柯又怕又饿。终于,饥饿驱使着他偷跑到客厅里去找吃的,但找了一整圈,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反倒是碰上了回来的女人。

    小周珂在角落里缩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在地上蹲累了,艰难的伸直腿,抬起屁股轻轻坐在地上。他很饿,浑身上下都是新旧交错的淤青,痛得他实在没有力气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他偷偷瞄着客厅里抱着孩子安抚的女人,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音,他怕引起女人的注意,因为只要女人正眼看他的时候,就意味着一顿毒打。但见到女人温柔的一面,他近乎痴迷的看着不属于他的慈爱。

    “咣当~”小孩看的太入迷,一个不小心碰倒了客厅角落的一个花瓶,难得被女人带回来一次,正在她怀里沉睡的少年因此被惊扰,女人和少年一起看向小小的周珂,少年满脸疑惑:“妈妈,他是谁啊。”

    “一个孽种?”女人满脸怨毒。

    “什么是孽种?”漂亮的虚弱少年满眼单纯。

    “宝宝快睡觉,林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妈妈改天再跟你解释。”女人慈爱的哄着少年,不想自己因为愤怒骂出来的污秽词脏了怀里少年的耳朵。

    “刘姐,抱大少爷上楼睡觉。”女人叫出侯在旁边的保姆。

    少年因病极少回家,不多的几次回来周珂也被女人丢在地下室的保姆房里,这算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少年被保姆抱走时看向小周珂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过来。”女人轻唤缩在角落里的怯怯看着她的小周珂,她的声音意外的温柔。小孩情不自禁在女人的温声细语里慢慢靠近。

    “去给我倒杯水,宝宝。”难得的,女人第一次没有叫周柯孽种,她叫着他宝宝,柔柔的声音就像有魔力,周珂犹豫了一瞬,身上的出自女人手笔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还是迈开小短腿小跑过去,听话极了,小小的孩子吃力的搬上桌上的杯子就准备去给女人接水。

    “要烫的。”正值盛夏,小孩以为女人会想要凉水,但女人却让小孩直接接开水,虽然疑惑周珂还是很听话,杯子是玻璃的杯身,没有把手,他小心翼翼的用袖子盖住双手给女人端过去。

    “妈妈,水有点烫。”小孩小心翼翼的捧着水杯,眼神怯怯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女人满是期待,女人会对他笑一笑吗?会不会也叫他宝宝。

    女人脸上笑意温柔的接过碗,突然,将碗里的热水全部洒到了周珂脸上。

    “啊——烫,好烫”周珂尖叫着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