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深宵,雨急风骤,项文辞正蹲在崖石下的隐蔽处给祁玉成系腰带,倒不是他多周到细致,实在是这人不太配合。

    “一定要这样吗?”祁玉成被点了一两个穴位浑身动弹不得,只得任由项文辞摆布,他不甘心地说。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我在家里大小也是个少爷,何时给别人系过衣带?”项文辞刻意把话说得比秋雨更寒凉。

    祁玉成:“我是说我一定得穿你的衣服吗?”

    “你穿身单衣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属实不合礼数,我向来恪守君子礼法见不得旁人如此。”

    项文辞看着他如今活动面颊都十分困难的境况有点幸灾乐祸,重重一个弹指敲在祁玉成的额头上,把祁玉成气得满面通红。

    “我不穿衣服你都见过了还讲究恁多?姑且不说这些,你穿身单衣就合礼数了?”祁玉成气急败坏想奋力冲破项文辞的挟制。

    才刚冲了两下,项文辞就利落地在他肩窝轻点,解开了他身上封闭的穴位,转身探到岩石边观察外面的情况,“所谓上行下效,你自己不修边幅,做下属的蓬头垢面也很正常。”

    他回头勾唇一笑,竖起两指虚虚一招,示意可以继续出发了。

    祁玉成冷哼一声跟上,却在跑出几步后突兀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项文辞淡淡看他一眼,“我对你很好吗?待你回到竹缘山,便知道我要怎么跟祁伯父痛陈你的罪状。”

    “我已经跟家里交代过,往后都不再提让你做死士一事,你也不必把我当作你的责任。”

    项文辞抹了一把下巴上如注的雨水,轻声道:“多虑了,我没这么想。”

    二人未免被敌人发现,沿着崎岖险峻的悬崖边缘向下纵跃,但悬崖上的落脚处湿滑松散,一经雨水冲刷,泥土簌簌往下坠落,好几次着地都没能站稳,项文辞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他拔出匕首严阵以待,右手掌心却开始冒汗,混着雨水有些握不住刀柄。

    “你在这里站着,我往下去看看,再下两道回头弯路就接近山脚了,我担心有哨卡。”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束发的带子,将匕首牢牢缠在手中,叼着发带系了个死结,而后再次跃下落脚的土包,融进墨色的山雾。

    项文辞甫一落地,果然见到了放哨的敌人,两个挎着弓箭的汉子正站在木楼上,背对着崖壁。

    项文辞落地毫无声息,缓缓近身,抬手到两人之间,只眨眼功夫,左右两记手刀劈在二人颈侧,高大壮硕的身躯瘫软下去,又被项文辞抢着扶稳靠在墙角,没发出任何动静。

    “上面传话,半个时辰轮换一次,绝不能把人放跑了。”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木楼下层传来,随同而起的是嗒嗒步上木阶的闷响,项文辞飞速扫过二楼却没见到一个能藏身的地方,再从楼中跳出去已然来不及,上楼来的壮汉已经一眼看见了这个陌生少年。

    项文辞在他反应过来前疾步俯冲,右手寒芒直取壮汉咽喉,随着一簇血花飞溅,壮汉倒下,可是脱手的重锤还是掷在了鼓面上。

    一声鼓响,声声相续,周遭几个哨卡和楼下的喧哗顿时淹没了项文辞,他立刻攀上房梁翻身上了楼顶,不料一桶火油从相邻的木楼泼洒过来,不仅引燃了项文辞落脚的茅草也照亮了他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