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归置到书架上,匆匆去厨房安排了晚饭,屋内点灯燃蜡,想不出还有什么疏漏了。沈虞才又回到书桌前,静静坐下。瞧着窗外快要隐去的夕阳,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眼神空空地盯着门,脑海中沉沉一片,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裴骏回来之时,天已大晚。

    看着眼前酣眠的娇娥,他俯看久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放在她鼻子下,感受着一下又一下的温热鼻息。热脉从指尖顺着胳膊滚到全身,身上毫发不由自主地挺立起来,想要贴到她手上,被其一一抚顺。

    或许是最后那两杯辣酒坏事儿了。也或许是她的不清醒更易激起让人摆布的劣心。裴骏喉头上下一动,将手移至其面颊旁,拂动那几缕调皮落下的发丝。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香腮边的雪肌,引得她微微觉得发痒,稍稍动了一下。又撅撅嘴,像是宣泄不满,却很快再入甜梦。

    红唇润软,仿佛包着糖一样,诱得裴骏缓缓弯下腰来,想要品个究竟。

    门外精卫交接,传来几声低语。声音不大,但一下子唤醒脑海迷幻的裴骏。

    他瞬时站直身子,丢下眼前绮色,转身快走几步,待得冷静下来。心中暗道,再给你些时间,权当爷疼你。

    喀吱推门声,伴着一声急急的“爷”。

    沈虞看着旌三,揉揉眼睛,不知今夕是何年。旌三顾不得她的怠慢与不妥,“刘娘子先去后头催催。”

    不知道要催什么,可沈虞看旌三面色紧张,不似从前。乖乖听话,有些头重脚轻地出门朝后院走去。

    旌三盯着她,直到消失在夜色中,才关门报到裴骏跟前,“大爷那边来信儿,圣旨已经到了西疆。皇上任徐惠将军为‘西疆战马总兵’,统领击羌总务。”旌三看着裴骏绷紧的侧脸,“大爷协助徐将军领兵。”

    “什么?”于松猛地抬眼,按桌起身,一脸震惊,“此话当真?”

    侯府方脸侍卫低头,“千真万确。”

    “皇上果真下了这样的旨意?那徐惠哪里是能领兵打仗的人?”因为讶异,于松手下的桌子咯吱晃动作响,叹气道,“定是司国丈谗言所惑,奸人当道。”

    方脸侍卫手指一动,又当作没有听见一般,“京城有人蠢蠢欲动,将军府内外有人勾结。”

    于松脸色更深,“裴将军远在西疆,裴骏在徐州皇上迟迟不召回。京城将军府内只剩幼子女眷,司国丈借机动手抢权,皇上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会寒了忠臣之心。”

    “裴大人在府内留了众多精卫守卫,侯爷也派人在将军府周围护佑。”

    “裴骏虽浪荡不羁,不过他兄弟二人均非无能之人,且都中正忠君。外疆不破倒罢,外疆若破,便有‘靖康之耻’可鉴。只怕千钧一发之迹,还要请裴将军出战。此时就是为了世间你我,也不能让司国丈把事做绝。”于松对关晋云的做法表示赞同,说完略微仰天。

    再无时间喟叹,“一会儿派人,替我给张首辅送去一封信。”

    侯府宽脸侍卫稍一停顿,似觉得不妥,想起侯爷信中内容,还是张口问道,“大人,此事要透露给裴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