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离开了,江辄止才回过神:“你跟沅沅怎么了?”

    萧进握着两只手横放在桌上,是跟自己的内心做争斗,好让自己尽量平和地看待:“我想问问,你平时都是怎么跟沅沅相处的?”

    江辄止微微怔愣,竟说不出话来。

    “沅沅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也跟着照做了。可是我的儿子,还是不跟我亲近。只有上次出院后愿意跟我说几句话,后面又一样了,根本不想搭理我。”萧进垂头丧气,“到现在了,他都不肯叫我一句爸爸。”

    他是听过江沅怎么追着哭着叫江辄止爸爸,现在想到还是会觉得难受,那股嫉妒生出来,跟蛇一样恶毒地缠起他的心,全是他求而不得的称呼。

    “所以我才给他申请走读,只要多相处,沅沅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孩子,你对他好,他总能看到的。”

    萧进叹气:“他还在恨我。”

    又一股愧疚涌上江辄止的心房:“其实当年都是为了我们,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下了,不然也不至于判那么久……最多也就几年,你就能亲自照顾沅沅了。”江辄止顿了一顿,忽然又说:“后悔吗?”

    萧进果断地摇头:“不后悔,提什么后悔,我本来就有罪,罚了我才能长记性,再不能犯。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其实就是违法犯罪的渣滓。有我这个教训,让弟兄们知道后果才更好。”

    江辄止喉头生涩:“也不后悔失去沅沅?”

    “幸好,我认了罪,就没牵扯到你,你才能把沅沅带大。你是我的兄弟,是你替我周全,我都不后悔。”

    江辄止努力压制着心底的复杂:“所以说,沅沅跟着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也得承认,我到现在都学不了你这种胸怀。”

    说完他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一开始去找沅沅,其实也跟你现在差不多。沅沅怕我,根本不敢理我。我想对他好,他都会怕到哭。”

    萧进脸色发白了,还是得静静地听下去。

    这几个月来江辄止跟他说了很多儿子的事,但又很少提到他小时候,提了两个人都会心痛。萧进更觉得不会后悔,要是他没有认下一切,恐怕连江辄止都要折进去,到时候他的儿子就真要流落街头,现在连是死是活都不一定。

    江辄止的手背在发抖,他很艰难,又不能不说:“不然,你就告诉沅沅,当年的事我也有份,是你站出来才保住了我。你没有那么坏,我也,也没那么好,我才是更无耻的那个。”

    萧进摇头:“哪年的老黄历了,不要再提了,我还要靠你教我。”

    江辄止看着手边的水杯,点点的波光里还能凝成江沅的模样。这个地方是他跟江沅常来的,位置也是固定了这桌。江沅爱对他撒娇,趁没人了就搂了他的脖子一句句地说,要他记住他爱吃什么,他爱喝什么,然后还要霸道的宣誓一下主权:“爸爸只能带我来,不能跟别人吃我爱吃的。”其实他的意思是怕江辄止偷偷跟别人约会,还把自己说伤心了,又要加一句,“这里不能,别的地方也不能,爸爸只能跟我在一起。”

    小孩子就是这样,把深深的依赖错当成了爱。

    “今天我点的菜,同样打包一份回去给宝宝,别说跟我出来,不然宝宝又要乱想。”

    “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