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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皇上的这一番心意,便是没过几日,和世泰再度因为内务府的事务,吃挂烙儿而又被皇上给罚了,便无论是廿廿,还是和世泰自己,以及库雅拉氏,就都没有再那般担惊受怕了。

    ——尽管这一回的挂烙儿更“烫嘴”些,皇上将和世泰原来的二品顶戴给降为了三品顶戴,并拔去了花翎。

    因此次受罚的不仅是和世泰一个总管内务府大臣,而是各位总管内务府大臣都给罚了。与和世泰一样原本为二品顶戴的总管内务府大臣,还有英和、阿明阿二位,也都是降为了三品顶戴,拔去花翎。

    此外原本为三品顶戴的几位内务府大臣,如苏楞额、常福等,也都降一等,为四品顶戴……这是皇上摆明了责众,而不是责罚某一个人,故此和世泰自然是免不掉的。

    消息传来时,皇上并未在宫中,而是去了雍和宫、火神庙等处斋戒拈香,旨意是直接从宫外传回来的,便连廿廿都有些意外。

    叫廿廿吃了一惊的倒不是和世泰又跟着一起吃挂烙儿,倒是这次皇上竟罚了这么多位内务府大臣去——这里头阿明阿是皇上的哈哈珠子,从小一起长大;英和是先帝爷瑞贵人的兄弟,也是皇上登基之后一手提拔重用的人;至于苏楞额等,也都是与二阿哥有关的内亲去。

    “竟是因为什么事儿,皇上竟发了这样大的脾气去?”廿廿心下也有些不妥当,“难道说还是盛住之前在万年吉地工程的事儿波及牵连不成?”

    四喜小心回道,“皇上动了大气,听说这次的事儿还牵连了宫殿监掌事儿的人……毕竟就连御前的人,也都归宫殿监节制着呢,故此就连御前的人都不敢随便儿往外透露消息,故此奴才能打听到的也只是一个大概轮廓。”

    廿廿点头,“且说说看。毕竟是内务府的事儿,我知道的倒多些,兴许我能给这大概轮廓里头填补齐了也说不定。”

    四喜道,“奴才听说,是皇上在雍和宫拈香之时,召见广兴大人。召对之间,广兴大人向皇上奏及,说内监之中有人对内务府所供内廷主位们的缎匹,挑三拣四,多有不满。怕是这些内监想借着内务府缎库中缎匹不合用的理由,与内务府缎库的管库大臣串通一气,再将内廷主位们的所用交给外省织造去办理,以从中取得克扣……”

    廿廿便不由微微一怔,心下隐约浮现起这二三年的几件事儿来。

    这些事儿原本不大,实则廿廿并未当真往心里去,故此便也从来都没在皇上跟前提起过。原本也以为都过去二三年了,没想到今儿竟然是广兴自己个儿给提起来了。

    ——广兴是高佳氏,乃是慧贤皇贵妃的堂侄,其父高晋曾为大学士。

    出身于这样家世的广兴,也是个有才学又有胆识的,在当年皇上要惩治和珅之时,朝中大臣多忌惮和珅权势,讷讷不敢言,那时候儿就是这位广兴站出来,首先弹劾了和珅,从而立下首告和珅的大功去。

    且广兴虽不是从刑讼出身的,却对刑讼之事极为有天分,他不仅首告和珅,且能将大清律例信手拈来,将和珅大罪逐一对照,有理有据,十分了得。

    故此当年别说皇上,就连廿廿对他都极为赞赏。

    以和珅一案为警醒,皇上最最痛心的便是在先帝爷缔造的多年盛世之中,大臣们渐渐养成了怠惰、贪墨的风气去。这便如康熙爷多年的盛世之后,雍正爷登基之后大刀阔斧改革弊政一样,皇上在亲政之后,也下大力气整顿吏治,想要重整朝廷风气。故此,和珅、福长安等人,不过是皇上杀鸡儆猴之举。

    只是终究天高皇帝远,各地督抚官员早已形成了派系、网络,自有官官相护、上下隐瞒的。皇上为此,绞尽脑汁,费尽心血。

    皇上先是广开言路,令大臣们直陈朝中利害;并将从前只有天子近臣才有的密折专奏的资格,也放给了各地道员去,若各地督抚官员之中有怠惰、贪墨的,就连道员都可直接密折专奏,送达皇上面前。

    只是天下这样大,单凭这样的法子尚且不能完让皇上了解各地官员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