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静静看他们一眼。终究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完全可妥帖放心的总管太监,廿廿不必太避讳,这便轻叹一声道,“你们是又忘了当年绵恺都经历过什么了?如今若还是这般言语不小心,岂不又将绵忻推到风口浪尖儿上来了?别忘了,明年绵忻可就要进学了,我可不想再闹出一场当年肃亲王给呈进玉器陈设的事儿来。”

    和世泰忙道,“姐放心,我今儿个回去就将所有亲戚都给嘱咐一遍儿,叫他们可千万别再冒失了。当年也是弟弟年纪小,不知道轻重,这才没能帮上姐姐和三阿哥去……”

    廿廿摇头,“这些年有你在绵恺身边儿当谙达,进进出出的陪着他,可叫他安分多了,我这才能腾出心思来顾着绵忻去。”

    四喜微微皱眉,忽地挑眸看廿廿一眼。

    廿廿便忍住一声叹息,“我知道你是想到哪儿去了……这回皇上竟大张旗鼓地带绵忻同行,难免又要叫人多心了去。便二阿哥手足情深,不至于怎样,但是难保那些颇有心思的宗室们,指不定又要想什么去了。”

    和世泰忙道,“那到时候,我与三阿哥就守在四阿哥身边儿,寸步不离!”

    廿廿缓缓抬眸,“……你在上驷院里担过差事,按说你在上驷院是有些根基;但是你也别忘了,当年在上驷院,因为那捕获野马的事儿,你也开罪过人去。故此在上驷院的事儿上,你帮我多留一个心眼儿吧。”

    和世泰点头,“我回头就去找禧恩去!他也当过上驷院卿,又是宗室,在上驷院里的根基比我深厚。他是三妹的伯哥,自然是肯帮衬咱们的!”

    廿廿想了想,便也点头,“好啊,你就去找他,就说将绵忻所乘马匹的事儿,可全都拜托给他帮忙了。”

    月桂等人都有些意外,连忙看向廿廿去。

    廿廿缓缓勾了勾唇角,“……不光要托付给禧恩,我回头还要请二阿哥来说话儿,还要将绵忻途中安全,也都托付给二阿哥去。”

    “二阿哥是长兄,办事又一向稳妥谨慎。倒是绵恺这孩子的性子,我可不放心交给他去。还是有二阿哥在身边儿照顾着,才能叫我放心。”

    三月初三日,圣驾起銮。

    因京中还要进行亲蚕礼,故此諴贵妃、庄妃等人都留下,代替皇后行礼。

    皇上没多带嫔妃,除了皇后廿廿之外,只格外带了信嫔。

    廿廿请信嫔来与她同乘,有了信嫔做伴儿,这一路上倒也说说笑笑,颇有些趣味了。

    当车驾出了京城,到了郊外去,好时光才真正来了。只见天色湛蓝,田野吐翠,迎面吹来的风柔暖轻润……春,以最新鲜、柔媚的模样,尽然呈现在眼前。

    廿廿虽说不担心,却也终究悬念,这便还是不时透过窗帘,去看外头勇敢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绵忻——其实皇上给绵忻挑的,自然不能是太过高大的马,况且蒙古马的个头儿本来也不算高大;但是毕竟绵忻小啊,只要坐在马上,就显得那马匹又高又大去了,他就那么一大点儿,仿佛任意一个颠簸,都能将他从马背上给晃荡下来似的。

    绵忻还没留头,只左右一边儿梳了个小辫儿,翘在半空里,随着那马背的颠簸,一晃荡那小辫儿便一颤悠,虽说童趣可爱,可是却也叫廿廿的心有些揪着啊。

    廿廿时常掀窗帘看绵忻的同时,便也会下意识去寻找绵宁的身影——只要绵宁是跟在绵忻身边儿的,那她心下才能妥帖些。

    以绵宁的性子,既然他本人在绵忻身边,那他就绝不容许在这样的时候儿叫绵忻有半点闪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