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月色斑驳,江南秋雨淋湿了青石岸,寒气似游丝般朝着体内钻去。

    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只一闻,便苦的人唇齿生津。

    贺衍抬手接过递来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苍白的指节抚去嘴角的药渍,捂着嘴闷咳起来。

    咳声撕心裂肺,像是要生生将内脏都咳出来,身旁侍从心不禁一揪,沉声开口。

    “贺参军,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要不回京,找太医瞧瞧。”

    贺衍捂着嘴摇摇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雪发凌乱的沾在脸上,无端让人心生酸楚。

    贺家大郎,明明该是一副霁月光风的模样,如今却缠绵病榻,虚弱的像是随时便能魂归天外。

    他缓缓开口,声带像是被人撕扯过,哑中带着无限粗粝。

    “不用,还死不了,对了,过几天榆丫头会来,明天去将收的栗子晒晒,她爱吃。”

    侍从看了一眼面如纸色的人,抿了抿唇,踌躇片刻,幽幽开口。

    “贺参军其实不必如此心急,这次真的伤到郡主了。”

    自从黎州脱困,郡主未曾踏入青庐一步。

    贺衍指节微微蜷缩,知晓他说的是什么,垂着眼帘,看不清任何情绪。

    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音色沙哑,“退下吧。”

    “是。”

    等人走后,他披着外袍坐在案前,窗外树影婆娑,窗内只一盏油灯明灭可见,泛着橘黄色的暖光。

    他清瘦的身影投在墙上,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里衣空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寂寥无比。

    像是挨不过今年的秋雨,等不来隆冬的初雪。

    他抬眸看着清冷的夜色,目光对着满空的星斗逡巡。

    天道忌盈,卦终未济,推演万物,唯灵机一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