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竹苍介还记得第一次带儿子去墓园时候的情景。

    那些或新或旧,或被打扫,或无人问津而遍布青苔的墓碑,歪歪扭扭挤在面积不大的墓园里。

    高矮不同,但都显得很圆润的地藏像们,零散伫立在各处。

    空气潮湿,那天或许是下过雨的,所以还能闻到泥土的气味,和一些说不上来的陈腐气味。

    犬竹苍介对墓园里那种混合杂糅,让人不快的味道印象很深。

    作为一名香道的调香师,他的嗅觉素来敏锐。

    那一次去墓园,是因为父亲病故。儿子水色那时候才六岁,小小的,被犬竹苍介抱在怀里。

    “爸爸,爷爷死了。”

    水色安静缩在父亲的怀里,瞪着那双天真烂漫的眸子,纯洁无垢。

    “嗯。”

    “我再也见不到爷爷了是吗?爷爷再也不会抱我去和果子店买栗羊羹吃了。”

    死亡是个模湖的概念,尤其对水色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

    他大概还不能真正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但对于水色来说,爷爷的离去是实实在在的,这片带有潮湿气味的墓园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那些纵横交错的墓碑,林立着的地藏像之中,即便是孩子也会觉察到死亡的事实。

    或许他也从中意识到了什么,想到总有一天,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乃至他自己,都会像爷爷一样死去。

    对于对世界充满好奇,永远充满活力的孩子而言,过早意识到这一点是有些残忍的。

    而犬竹苍介素来重视孩子的生死观念教育。

    水色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了:爸爸和妈妈的爱情的结晶。爸爸遗传因子的一部分,和妈妈遗传因子的一部分,在妈妈的子宫里孕育,怀胎十月,而后生下了水色。

    苍介是这样告诉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