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翰文,可以进来吗?”高翰文站在朱硕熿的寝室门口,先是等了一刻钟,见没有声响,咳了几声才出言询问。

      “老师,您请进”

      听到这句话,高翰文就知道,应该死不了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找台阶罢了。

      “怎么给自己剃度了?你接触新学不长,但也算是熟识了。怎么还要剃度?”

      好家伙高翰文进门看到一个亮晶晶的光头,差点没认出来自己的学生。

      “老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朱硕熿不管不顾地扑到高翰文身前,趴在老师胸口哭了起来。

      高翰文后腿勾着把门关了。

      “老师,是我害死了珍娘吗?是我害死了她吗?”

      “哭吧。个人在大环境下,总是无能为力的。这不怪你,也不怪你岳家。只是可惜了珍娘。织造局嚼舌根那几个已经被高公公给辞退了。”

      高翰文一说烧饼娘,朱硕熿瞬间哭得更伤心了。

      “老师,你说说,这是什么。为什么学生会这么心痛。不仅珍娘,学生跟珍娘的孩子也没了。学生此生再无指望了”

      “哭吧,哭吧。这是爱情。一种从未出现在儒学天地君亲师序列的情感。有色欲而无爱情。儒学拼命否定的东西。在你们大明王室中却是找回来了。前有太祖马皇后,成祖徐皇后,后有英宗钱皇后,宪宗万贵妃,孝宗张皇后。现在有你。”

      “可不是全世界都在与你为敌,而是所有人都被理学束缚着,只是先皇们有权力才能稍作抵挡,即使如此,不也有各种野食笔记的闲言碎语吗?何况你这个藩王士子。推而广之更何况每一个大明的普通人。是人人都不得自由的”

      “真的吗,老师?我们能看到改变的那天吗?当我跟勤煥说我的痛苦。他不仅不理解,还说我不要辜负陛下宗室改革的方略。连同位宗室的同门都如此狠心,其他人真的知道爱情,需要爱情吗?”

      “肯定是需要的。那小子这么说无非是比你年幼几岁的少不更事罢了。以往你们拘束在一城一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没有爱情可言。现如今,你们奔波忙碌,等他接手你的外勤工作,时间久了,自然会遇到他的爱情的。到时自有他来承认错误的时候。”

      “奔波就有爱情?”朱硕熿感觉突然有些大脑宕机。

      “不是奔波,广泛的面对面交流,才会有爱情。随着各地织造作坊增加,爱情才会越来越多。到时爱不孤,必有邻,才是改变这个世道的时候。”

      “老师,你这新学不会是为了爱情吧?”朱硕熿被这种新式的讲道理式安慰给整得有些忘记伤心了。

      “曾经有位裴诗人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爱情只是自由之基上众多漂亮花朵之一。但没有自由,一切情感都是外界的规训强加的,而不是发自内心的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