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在与仆散安贞商议合作的时候,确实拿山东北部的军州为诱饵。结果,仆散安贞一看那郭宁凶猛,真就只盯着几个军州的地盘了?他自家的大将,还有上千的甲士,都死在了郭宁手里!他就不在乎了?

      这人好歹也是朝廷的宣抚使,一方军政势力的首领,竟然可以如此凉薄的吗?

      既然如此……

      本来这仆散安贞,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你既不仁,也就别怪我狠辣!

      一个大胆主意从李全的脑海中骤然浮现。

      李全用力抹了抹脸,只觉得触手滚烫。他端起杯盏,咕咚咚地把水都喝了,才稍许缓解被心脏鼓动全身的汹涌热意。

      他将双手合拢,覆盖在面庞上,低声说道:“我们这些人,自以为乃是淮、徐的英豪,可朝廷却没把我们当回事,小觑我们,嫌我们出身卑鄙。诸位,这是我事前没有想到的,是我拖累了诸位。”

      诸将愣了一愣,都劝道:“元帅说什么话来?女真人如此奸滑,事前哪能料得到啊……”

      李全点头,又摇头:“事前确没料到,这仆散安贞会这么轻飘飘地欺瞒我们,妄图出卖我们的利益以自肥。那么,我们就坐看这情况发生么?”

      众人纷纷道:‘那可不行!’

      李全顿了顿,霍然起身,大声道:“诸位!朝廷怎么样,女真人怎么样,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能得你们相助,就是天大的难处,我也有信心解决……只怕,前行的道路多有坎坷,你们信不过我!”

      他麾下的猛将陈智,是当年他习练铁枪时的同门,两人相交二十余载,心意相通。见李全眼神闪烁,陈智立即跳起,拍了拍腰间长刀:“谁敢信不过元帅!元帅说什么,就是什么!”

      另一名猛将田四干脆解下腰刀,拍在桌面上:“俺老田是个粗人,只知道听元帅的指挥,错不了!元帅你说,你想怎么样,我来立刻去办!”

      李全平伸手掌,稍稍下压,示意两人莫要激动。

      “你们想过没有,朝廷为什么小看我们?”他继续环视众将:“是因为我们的地盘不够大?是因为我们的兵马不够多?”

      众将沉吟片刻,有人道:“其实,地盘本身真不小,兵马上万也不少了。兴许,是咱们的名头不够响?”

      李全双掌相击,发出啪地一声大响:“那郭宁,当年乃是河北塘泊间的贼寇,如今怎么就成了山东宣抚使、定海军节度使?就是因为他在中都办过大事,在皇帝面前,也有名头!各位兄弟,我有一计,能让大家赢得赫赫名头,不过,须得动兵厮杀,不知……”

      诸将都笑:“早就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了,怕什么厮杀?男儿立世,要的无非名利二字,元帅你说,这名头该怎么来?”

      李全大步出帐,伸手一指:“看到那个方向吗?”

      有熟悉地理的部将手打凉棚,眺望片刻:“那是北清河南面的一处高地,其上林木葱郁,唤作铁岭。”

      “三日之后,那仆散安贞会在铁岭上头,会见郭宁。两人既是会商,各自带领的兵马不多,按我现在打听到的,两边各出甲士三百人。而铁岭以南的金银二岭,以北的北清河沿线沼泽洼地,都足以藏兵。尔等听我号令,分派精锐兵力,小心潜伏。到时候,一举杀上铁岭,擒拿郭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