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有难事,万全个屁!”骆和尚骂道。

      他站起身,用蒲扇大的手掌拍拍裴和尚的肩膀:“眼下这世道,咱们自己手里拿着刀枪,便不惧豺狼虎豹。能给我们带来难处的,无非是朝廷或蒙古。这两家要真冲着我等草寇而来,靖安民能顶的住?你说的万全在哪里?”

      这个问题,可不能昧良心胡扯。

      裴和尚只能苦笑:“真到了那时候,自然是顶不住的。师兄,我又不傻!”

      “可苗道润、张柔等人,打的可不就用北疆流人为兵,去垫刀头的主意?靖安民替他们卖命……要我说,还不如吃朝廷的饭呢!”骆和尚将手中的铁棍在地面重重一顿,狞笑道:“洒家拿着刀枪在手,是为了保自家的性命,可不是为了替别人卖命!除了郭六郎,洒家信不过别人!”

      “也罢,也罢!”裴和尚叹气:“且看郭六有什么方略。”

      “那就走吧!”骆和尚提着铁棍,大步踏过深草。

      裴和尚追在师兄身后,又道:“突然想到,与郭六合伙还有一个好处。这小子此前犯蠢,害得身边的同伴零散,手底下根本没什么可用的人。他非得仰赖师兄你才行!”

      “嘿!”骆和尚冷笑一声,见裴和尚的神色中不似幸灾乐祸,才把两只大眼一起上翻:“那可难说的很……馈军河左近数十里范围内,想来见一见郭六郎的有多少人?我们做不了独一份,能做第一批就不错了!”

      可惜骆和尚刚穿过馈军河营地前方的芦苇滩,就看到了汪世显的身影。

      这厮好似有点眼熟?是姚师儿,还是高克忠?

      不对,不对,这厮是在安州新桥营那边立足的汪世显!

      这汪古人可是个精明的,居然比洒家更早一步!

      骆和尚只觉得脑勺热气往上升腾。他大步过去,刻意粗着嗓子嚷道:“小子,郭六郎呢?洒家来看望他啦!”

      汪世显提着一把斧子,正领着几名老弱砍伐灌木,冷不防耳朵被骆和尚的大嗓吼得嗡嗡作响。

      他吃惊地转头,见骆和尚胖大的身躯带风而来,连忙举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六郎累的很了,已然睡下。慧锋大师莫要打扰。”

      “好,好。”骆和尚立即把嗓音放低些。

      汪世显直起腰,捶着脊背道:“六郎睡前说,接着几日,来此地探问的朋友会有很多,我们得把棚屋修一修,免得招待不周。大师,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忙。”

      骆和尚看看身后十余条汉子,大手一挥:“你们去!”

      郭宁应付过了崔贤奴以后,又觉得困倦。他请汪世显帮忙照应,自家倒在榻上,瞬间就睡死了过去。

      醒来时,天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