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的意思是?”

    “我一直觉得,打仗的事情,没必要数十万人往来奔驰,厮杀三年五载,那样百姓太苦。只要做的漂亮些,就如二人搏斗三五回合里,一刀抹过脖子,胜负和生死都定。所以,这次不止徐州一路,河北方向吸引开封金军北线兵力的手段,淮南甚至京西方向促使宋军持续纠缠住开封十三都尉的安排,全都已经做好了。我必取开封,遂王那个小朝廷,必然要覆灭。”

    郭宁探头往窗外的深山看看,转回身来,继续道:“我以国公之尊亲自提兵立下此等大功,中都那里,怎也得升我两阶官吧?先封个王,顶多再过一两年,部下们就按捺不住,要拿着黄袍给我穿。”

    这话说的很直白,刘二祖全神贯注地听着,此时忍不住问道:“周国公,你穿么?”

    “黄袍穿起来未必舒服,不过,我若不穿,谁又敢穿呢?自然就得请女真人闪开,我来当皇帝咯。”

    “至于红袄军……”郭宁从刀具架子上提起一柄匕首掂了掂份量:

    “我的地盘大了,地位高了,从龙之臣纷至沓来。这两年我麾下多了许多的大金旧臣,可中都城里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又时不时总会闹鬼。真正可靠的,永远是起身卑微而久历行伍,曾与我并肩作战过的武人。所以,早年的小小冲突,莫要放在心上。我希望你们这次多立功劳,好做进身之阶……日后相处,也少不了大伙儿建功立业的机会。”

    刘二祖年近六十,这辈子阅人极多,听得出郭宁的诚意。

    这两年里,对大金忠臣郭宁吹嘘到处都是,吹得越勐,大家就越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但郭宁身为无数人揣测的焦点,将之这么坦然地说出来,实在也够推心置腹。

    地位到了现在这程度,城府深到了做戏整整大半年,只为对开封朝廷一击毙命,这样的人岂是会胡乱承诺的?

    】

    这样的人,还能用得到苦出身的反贼们,把机会放到了眼前。他甚至对后来军事政治地位,都有承诺。己方再有疑虑,那和傻子何异?眼下的局面,不是两家携手算计,而是红袄军要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为自己开辟未来!

    何况……

    郭宁如果真能灭了开封朝廷,旋即再翻覆中都朝廷,那就是改朝换代了。泰山贼寇中每一个人死后到了黄泉,都能拍着胸脯告诉父母家人,我们灭了金国,咱们家里绵延多年的血仇,我替你们报了!

    刘二祖张了张嘴,房门忽然被人用力一推,发出哐当大响。

    彭义斌紧握双拳入来,死死地瞪着郭宁:“别的我不在乎。我只问一句,周国公,你不会继续替金人做狗了,对么?”

    房门只是掩着,郭宁和刘二祖要私下谈话,大多数部下们散的远些,只有几名首领人物簇拥近处。彭义斌便是站在门口的护卫之一,他忽然这么冲进来,另两个护卫都措手不及,慌忙奔着阻挡。

    倪一刚踏入屋子,便听彭义斌口口声声说狗。这哪里忍得?倪一顿时勃然狂怒:“你娘的!”

    他抬手就去拔刀,原本想和他一起控制彭义斌的郝定慌了神,又转去劝阻他。

    郭宁笑吟吟看了会儿闹腾,慢慢地道:

    “这几年我还真没做过狗。反倒是意图驱使、压倒我的人,一个个地死得很快,所以如今的大金朝廷上下,包括中都那个病秧子皇帝在内,敢坐在我上首的人已经没了。彭义斌,你当然也不想做女真人的狗。不过,我待要混一天下,建立新朝,你能替我鞍前马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