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军是一支比金军更像金军的军队,其长处便如早年宋国大将吴?对极盛时女真人的评价,曰骑兵,曰坚忍、曰重甲、曰弓失。

    不过这两年来,骑兵在定海军中的比例,其实是有所下降的。

    控制东北内地和漠南山后的草原,马匹数量极多。但在草原放养的马匹要成为符合要求的战马,还需经过相当的训练过程。定海军可不像是蒙古人那样,手头天然就有数以万计的牧人,在这方面的进展并不快。

    另一方面,定海军在财务上的紧张不是假的。从去年底开始,定海军在各个渠道拼了命搞钱,比如漠南方面就在大卖牛羊牲畜,依靠中都城百万人口的消费力大量吃进羊群。但这些钱并不能变成军备,因为它们很快变成了牛,分配给山东、河北不断安置的军户和荫户,就似在填一个无底洞。

    漠南草原方面在牛羊上花的精力实在太多,战马就依旧靠着原本东北内地的产出。较之于扩充了三倍多的定海军兵员数量,战马全然没能跟上。

    再者,此番定海军南下,所用的粮秣都靠大半年的积蓄。郭宁是要统一金国,不是来打草谷掳掠的,他必不能放纵骑兵们去嚼吃粮田,使得南京路的百姓平白地厌恶己方。这样一来,给后勤造成的压力大到难以估计。

    所以两百名斥候骑兵之外,再要组织用于探察战场局势的人手,就得从其他部队抽调了。通常总帅会首先调动本部的骑兵,似郭宁这样随口一句,就要在场诸将抽出麾下四百骑兵,足见他对将校、对军队的掌控能力极其坚强。

    就在各将校准备回去调动的时候,中军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倪一在军队里的时间长了,经验渐渐积累。他隔着老远,就听出铃铛熟悉的轻响:“主公,这是我派往南面远哨的一队人,首领是曹州人白留奴。马上用了八百里加急的銮铃,当有要事。”

    “让他们来!”

    倪一大步走到中军帐外,嘬唇作哨。

    帐中诸将纷纷起身探看,转眼就见帐外警戒的甲士纷纷散开,辕门处迎风飒飒的红旗下,五六名骑兵纵马而入。

    他们都穿着寻常百姓服色,有似农夫的,有似小贩的,待他们奔到近处,有眼尖的又看到为首骑兵的手上,高高持着一面红色小旗,旗上绘了个黑色的龙雀图形。

    斥候骑兵讲究藏踪匿迹穿行战场,务求寻常严密,除非是在两军会战前主将特意要求,否则不会参与大规模战斗,更不会大张旗鼓奔行。但眼前这斥候,马上挂铃,手中又特意拿出了代表周国公亲卫身份的铁龙雀旗,那就是为了保证沿途没有半点阻碍,说明真有大事!

    众将惊疑间,见斥候骑兵下得马来,俱在郭宁身前跪倒:“参见国公。”

    “这毒日头里,往来奔驰数日,辛苦了。”

    郭宁返身到桌桉前,拿了装野果的盘子出来:“刚得了几个果子,倒还酸甜清口。来,你们分一分,尝个新鲜。”

    名叫白留奴的斥候首领接过果盘,向郭宁躬声致谢,然后道:“启禀国公,我昨日夜间,带人哨探到了陈州,路上抓了两个舌头,是陈州防御使吕子羽和蔡州防御使完颜佛住派往开封告急的信使。”

    按照郭宁的军事计划,他本人亲领部众攻向开封,负责稳固后路并扩张侧翼,威慑毫、宿、寿、泗各州金军的,乃是骆和尚和红袄军泰山各部。

    但如果白留奴没搞错,那就是位于毫州以西,贯通唐、邓的陈州和蔡州也顶不住了。是骆和尚这支偏师用兵勐烈,还是时青、郝定、夏全等人为了在新主面前表功,作战格外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