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这厮拿了一大笔钱收买我,还答应从明年开始,不断地给钱。”

      吕函轻轻扭动了下身躯,让自己坐的舒服点。她转头笑道:“多少钱?能让你乐成这个样子?”瘂

      “看到舆图上那两个地名了么?淮东真州,有个真州监,淮西安庆府,则有同安监、宿松监。”

      “听起来像是南朝的钱监。”

      “这几个地方,是南朝宋国开国时就有的铸币之地,后来随着宋国衰微,荒废不少。但直到绍兴年间,仍在大规模地产出钱币。贾涉说,他回返临安以后,将会在谋取两淮军政职务的同时,兼管泉司的提点官。史弥远要用他来控制归正人组成的军队,一定会在财政上稍稍开一个口子。他得了这个职权,再收拢南朝绍熙年间几个钱监关闭,而流落无着的铸钱工匠,就能迅速提高这几个钱监的产量,半年以后,可以翻一番。”

      “翻一番是多少?这是宋国的钱监,其中出产还能有我们的份么?”

      “嗯,真有我们的份。”

      郭宁道:“贾涉提了个很详细的计划,自称用半年时间足够打通关节,奠定自家在两淮的地位;另外,他也很容易与南朝的丞相史弥远达成默契。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最晚明年四月开始,这三个钱监每月的产出,都会有五成是我们的。而且是直接运过边境,送到咱们手里。”

      “五成?五成是多少,你别卖关子,快说。”瘂

      “大概是每月五万贯。”

      “这么多?每月五万贯,那不就是一年六十万贯?”吕函吃了一惊,从郭宁怀里跳了起来。

      六十万贯的铜钱,实在是个过于巨大的数字。定海军在海贸上,在盐政上的收益看似过千万贯,但因为北方缺少铜矿,铸币数量甚少的缘故,绝大部分都收的实物。郭宁在山东攒下的那些矿冶家底,与如今的物资吞吐量相比,实不足道,纵有产出,转手就在多个环节流出去了。

      这六十万贯,却是实实在在的钱,是没有任何损耗的纯收入!

      每年有新增的六十万贯收在库藏里,定海军就能发行五倍甚至十倍面额以上的交钞,在大金的境内足能当作三百万贯到六百万贯使用,而且还能保持币值大体稳定,正常流通!

      定海军花钱如流水而老底子始终空虚的局面,立刻就能得到极大缓解了!

      “六十万贯用来收买啥不行?”瘂

      吕函眼神散乱,好像看到了六十万贯铜钱摆在眼前,堆成金光灿灿的小山。过了会儿,她才问道:“贾涉用这笔钱买什么?就只是我们暂不向南朝动兵么?”

      “买我们做三件事。第一,金宋两家和议如旧,各不动兵,我军但有南下之举,这厮先平毁了矿场和铸币之所,不管战事结果如何,这每年六十万贯立时就没了。第二,恳请我们在与南京路的伪帝分出胜负之前,莫要正式遣使宋国行在,去折腾叔侄之国或者伯侄之国的名义。至于正式的岁币金额,宋国那边会将之一分为二,两家各取其半,谁也不得罪。”

      说到这里,郭宁摇头笑了两声。

      吕函顿时就明白了:“头两件事,就是南朝把岁币缺少的部分稍加一些,再偷偷给我们,而免去朝堂上纠结名目,生出事端。另外,史弥远由此也会获得一个和我们私下往来沟通的渠道,对他掌握朝堂风向颇有裨益。此举倒是把宋国的面子里子都挣到了。第三件事是什么,怕是有些荒唐?”

      “这厮提了个建议说,看在六十万贯的面子上,如果南京路那边的伪帝有威胁大宋两淮的举动,我们得在山东西路等地做出策应,以吸引敌人兵力,保障大宋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