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里,不是没有军官意图休妻再娶,但很多企图,都被他们家里的婆娘劈头盖脸打翻。皆因这些婆娘大都掌握着家里的田地或者商行,还彼此互通声息,有她们自己的一个个小圈子。甚至不少人和皇后娘娘是闺蜜,经常约了吕函一起出门逛街游玩,买几个包包互赠……她们的腰杆子全都硬得像是铁杆,谁能动得?

    这会儿婆娘们得了皇后的授意,一个个打起精神,都道:“我们省得,就一晚上!”

    女主人瞥了瞥嘴,看到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伸手一指:“你家那位,不是一直和三岔口、柳口的巡检老胡不睦么?那个方向,你去!现在就去!”

    那坐在角落里的女人满脸怯弱:“我?我去?胡家的汉子脸长得不似人,还凶,我害怕!”

    女主人恨铁不成钢,连连摇头:“所以才让你去!这是给你卖好的机会,你千万给自己长点脸!去得早些,今后老胡见到你,都得点头哈腰!”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话声,隐约透出车厢,传到外界。

    车夫很机灵,立刻就藉着车头灯笼的光芒,给后头的副车打手势。

    不一会儿,果然前车里下来一名贵妇,转到后车。

    随即两个车队分开,后车疾驰向西,沿着潞水一直往上游去了。

    马车疾驰了一刻以后,便经过本来预定要扩建的三岔口码头。车驾隆隆经过的时候,靠近道路的草棚里,几个民夫沽了几角酒,买了点吃的,正凑在一处火堆闲聊。

    有人道:“我听说,这会儿还有人在各处乡里收粮食,给的价钱很高。”

    “我出发之前,乡里老人就说了,今年冬日必定大寒,滴水成冰都是轻的。军队和官府都急着多屯粮食,以防万一,咱们作工辛苦,自然也想多要点……否则岂不吃亏?”

    旁边一个少年接口道:“朱大爷,你这道理没错,可是,就按着先前定下的佣钱,拿回家也不错……至少不算白来!”

    “住嘴!”

    被称为朱大爷的民夫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倔强地继续道:“先前闹腾得再厉害,结果吃亏的还不是咱们?开不了工,哪有钱?何况闹腾的人少不了被收拾,邻铺的张三,自称法外狂徒,结果命都没了,还有你的腿……”

    朱大爷心里有些后悔,知道少年说的没错,可当时也不知怎地群情激愤,就越闹越乱。

    叹了口气,他赤手探进火里,拨开几块炭。

    他的双手布满厚厚的老茧,像是层铠甲,感觉不到烫。很快拿出个黑乎乎的玩意儿,拍了两下,原来是个烤到焦黄的馍馍。

    “先吃这个,你们两个小的胃口好,一人一半。”

    他把馍馍塞到少年手里,随即躬身扯过铁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