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翎问道:“那孩子是?”

    海棠满脸愤慨:“正是您上个月送去俞老夫子门下念书的孩子,老人家嫌弃他叫狗儿不好听,特意为他取名白鹤鸣。又念他年幼,每逢半个月允许他回一趟家。上次回来的时候,特意给您摘了一束野花,跑来咱们院子里想给您磕头谢恩,只是您那日恰巧去沈园了。”

    沈银翎安静地看着那孩子。

    才三四岁左右,穿得十分朴素,因为被人欺负而滚了一身泥巴,手里却紧紧抓着一束小野花。

    他哭得十分凄惨:“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拜俞夫子为师了呜呜呜!”

    沈银翎看不过眼,径直走过去:“这是在闹什么?”

    白鹤鸣瞧见沈银翎,顿时眼睛一亮。

    他奄奄一息地爬到她的脚边:“夫人……夫人……”

    他还年幼,被欺凌了这么久,再也支撑不住,含着泪晕厥了过去。

    沈银翎吩咐海棠:“把他抱去我的院子里,找个大夫替他看看。”

    “慢着!”殷珊珊不悦,“姐姐还不知道吧?宏哥儿和辉哥儿在这个狗奴才的包袱里面翻出了笔墨纸砚,他这种贱婢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必定是手脚不干净偷的!年纪小小就当了贼,还满嘴谎言,说他拜了俞老夫子为师,这套笔墨纸砚是老人家赏他的,简直是笑话!夫君既然让我执掌后院,我自然要好好罚他!不过是打了他两棍子,又让他被宏哥儿和辉哥儿当狗骑,小惩大诫,又不会死,姐姐心疼什么?姐姐若是干扰我治家,这打理家务的活儿,我今后可都不干了!”

    沈银翎没料到,她送白鹤鸣去读书,竟然害了这孩子。

    她澄清道:“他确实拜入了俞老夫子的门下。”

    高征正巧过来。

    闻言,他眉头紧锁:“沈银翎,我知道你心善,为了维护那小贼,不惜对全家人撒谎。只是狗儿小小年纪就敢行窃,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大祸。要我说,不如乱棍打死!”

    沈银翎目光平静:“便是官府审案,也要讲究人证物证俱全。既然你们说他包袱里的笔墨纸砚是偷的,那么阖府上下可有谁丢了文房四宝?又有谁能作这起盗窃案的人证?”

    院子里一时陷入寂静。

    沈银翎弯腰拾起散落在地的文房四宝:“这套东西就是俞老夫子送给那孩子的,却被你们冤枉成偷来的。高征、殷珊珊,你们应该向那孩子道歉。”

    “姐姐,你疯了吧?!我们是主他是仆,天底下哪有主子向奴才道歉的道理?!亏你还是土生土长的古人,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卑贵贱呀?!”殷珊珊没好气。

    高征和高母同时点头,深以为然。

    殷珊珊又补充道:“况且就算府里的人没丢东西,也许他是从外面偷的也未可知呢?我和夫君正打算明天出城,带宏哥儿和辉哥儿去见俞老夫子,问他要不要收两个孩子为徒。既然你坚持说狗儿是俞老夫子的学生,那咱们明天问问俞老夫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