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舒爽,弦月当空。

    城北江宅,袁新法正在大门口来回巡视,院内的草窠里传来一阵阵夏虫啾鸣。

    显然,他仍在适应这份新工作。

    江家给他配了枪,一把旧式勃朗宁,比他年轻时用过的土枪强了太多。

    袁新法很喜欢,但与此同时,这把枪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并不简单。

    这份差事,一言以蔽之,那便是“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

    也许几年都无所事事,也许明天就要以命相搏,他得时刻做好准备。

    毕竟,媳妇儿和儿子就住在斜对面不远处。

    初到奉天,两口子还担心自己嘴笨,不能尽快融入街里街坊。

    没想到,他们刚用安家费在附近租了房子,左邻右舍便纷纷登门拜访,嘘寒问暖,相当客气,甚至还拜托他们夫妻俩,日后多多照顾。

    很快,两口子就意识到,给江家大宅充当第一道闸关,是个实打实的肥差。

    袁新法也愈发好奇江家的人脉来往。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批来宾,竟然只是一帮小叫花子!

    目光穿过虚掩的大门,院心支起一张偌大的圆桌,鸡鸭鱼肉、牛羊河鲜摆得满满当当。

    十二个小靠扇的,有男有女,围坐一圈,眼睛都瞅直了,根本看不过来。

    口中生津,腹内打雷,小叫花子们齐刷刷地抬起头,朝江连横投去乞求的眼神。

    江连横抬抬下巴。

    “吃吧!”

    话音刚落,小叫花子们立刻轰然起身,将肚子抵在桌沿上,抻长了胳膊,哄抢起来,如同在杯盘之间游泳似的拼命划拉,也不细看抓到了什么,只管胡乱地吞咽下去。

    一个个仿佛在嘴上挂了一串儿鞭,吃得“吧嗒吧嗒”作响,似兽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