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鸿看见她这个反应表情,了然地笑了笑,漏气似的轻咳了两声,也没再执着继续。

    “江警官,之前应该没跟你说起过,我跟严思思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在露台这里。”

    江陌抬了下眉毛,侧身斜倚着露台围墙,重新朝着木鸿看了过去:“聊了什么?”

    “好像真没什么。”木鸿望着云层边缘的光晕,轻轻阖上了眼睛:“不过我记得,那天也是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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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思思那天心情特别好,偷偷拿粉笔在露台的水泥地面上画了个跳房子,沙包就用一个废纸团代替,吹着楼顶的凉风,接过木鸿递来的纸巾,擤鼻涕擤出了猪叫声,又兀自明媚的咧嘴笑了好一阵子。

    谈话治疗其实对于严思思收效甚微,木鸿捏着提前准备好的问题和开导语录,忖度再三却始终无从开口,也实在不想打破严思思难得单纯的快乐,就只拎着文件夹靠在一旁看着,直等到严思思主动开口说:“老师,其实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木鸿眨了眨眼,全然没料到这个久病成医的小姑娘会主动开口提起,“说什么?”

    <divclass="contentadv">“让我适当地放弃掉跟王衍或是胡佳蕊的感情……之类的?”严思思蹭了蹭微微沁出汗的额角,皱了皱鼻子:“但我还是有点儿舍不得。”

    “我这个病发病得很早,从小没什么同龄的朋友,也无形之中给不少人添了很多的麻烦,能坚持超过一年的友情几乎没有。”严思思停顿了一下,很勉强地笑了笑:“所以其实一旦有人主动跟我示好,我就完全拒绝不了。十倍百倍地还回去都不够,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放弃掉嘛……”

    木鸿感同身受地蹙了下眉头:“可是,他们最近对你其实不是很好。”

    严思思摇了摇头。

    “老师,我上学第一天,第一个愿意跟我说话拉手的人,是胡佳蕊。在迎新晚会上,第一个跟我说,我的裙子很漂亮的人,是王衍。不管真假,之前哄我开心的那些话,我怎么都忘不了。虽然我也很好奇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们两个居然都恨不得我快点死掉。”

    严思思轻轻叹了口气,怔怔地愣了会儿神,忽然转头问道:“老师,如果我死了的话,会有人真心实意的来看我吗?”

    木鸿喉咙里哽了一瞬,躲开了严思思那双渴望解脱的眼睛,顾左右而言他道:“最近的疗程医生说还不错。”

    “唔……不过不是有人说,人死之前会有感觉吗?”严思思双手捂住胸口,轻按了几下,“我最近总是有点……慌慌的。”

    “害怕的话,就证明还不到时候。”

    “也不是怕……就是总担心会有什么遗憾似的。我前阵子还答应我妹妹,给她准备一份成年大礼——”严思思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莫须有的限期:“她喜欢的那个偶像组合巡演VIP票我都定好了,到时候趁着假期带她出去玩儿一圈……我是从她的年纪过来的,这个年岁,家里管得有多严我可太清楚了,啧啧,得找机会让她放松一下。”

    木鸿不知道该不该捡着“死亡”这个命题对她灌输什么敬畏的念头,只是沉默地眨了会儿眼睛,缓慢地说道:“既然有事要做,那就——”

    “老师。”

    严思思忽然截口打断了木鸿的话,望着楼下一对八成是刚过完纪念日,捧着花束回来的小情侣,饶有兴致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