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用百分之七十换七十二小时好吗?  而自打听闻大梁齐婴也要来,这原本旨在吃酒下棋谈论诗画的寻常小聚会,便摇身一变成了十分严谨高雅的说法谈玄之会,不仅上京城中的名士勋贵来了大半,就连几位辈分极高的太学中的学究都来了,说是要亲自瞧瞧这江左人的学问究竟是个什么水平。

    御史中丞家的府宅十分宽绰,但就是再如何宽绰,也实在容不下这么些个人,何况后院早已是女眷们吃茶会的地方,如今只有前院可供男宾们调用,于是便不得不将这日赴会的人好生筛上一筛,这么一来,这入御史中丞府门的帖子一时便成了上京城中极稀罕的玩意儿。

    男子们对此事是极热衷的,女眷们也不遑多让,全因上回在击鞠场齐婴因病缺席,引得一干大魏的贵女和贵妇人深以为憾,未料这天无绝人之路,又给了她们这么个机会,虽则她们并不能见到那位大人,可这一院之隔的缘分,有也总比没有来得强不是?

    于是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凡上京城中有大头脸的人物皆齐聚在御史中丞家的府宅,男子们在前院,女眷们在后院,倒是两不相扰。

    只是平景侯夫人有些不大高兴。

    她扯了扯钟夫人的袖子,朝不远处斜靠在软椅上的沈西泠努了努嘴,埋怨道:“你怎么还请了她来?”

    钟夫人看清了她所指的人,好笑道:“她是国公夫人,我怎可不请?”

    平景侯夫人仍感恼怒,道:“往日她不也不在席中?今日我家沅儿也来了,这要瞧见她,岂不又要伤心?”

    “往日我也请了她,只是她每回都借故不来,今次只是应约来了罢了,”钟夫人道,“再说你家沅儿,早晓得人家夫妻情深了,瞧不瞧见她又有什么打紧?”

    平景侯夫人还要再说,钟夫人却被府中管事请去定夺些事情,钟夫人匆匆应了,又回头嘱咐平景侯夫人这个闺中的手帕交,道:“今日京中贵胄都在,你可别闹出什么幺蛾子,燕国公有多宝贝他这位夫人你也晓得,当着大梁人的面,安生些。”

    语罢,便带着管事的四处应酬安顿去了。

    今日钟夫人做东,便不能像往日那般陪着平景侯夫人闲话,平景侯夫人穷极无聊,只得跟侄女儿薛沅及她母亲陈氏说话。

    只是今日薛沅和陈氏都有些心不在焉。

    薛沅不必说,自然是因为见到了燕国公夫人心里头不痛快,又不知晓她温若哥哥是否就在前院儿、今日是否能见上一面,因而心神不宁;至于陈氏,是因为她今日来带了一子一女,她一面担心女儿在后院儿与顾家那商女起争执,一面又担心儿子在前院儿有什么差错,不禁暗自感叹起这为母的不易来。

    薛家姑娘今年二十三岁了,当年同她玩在一处的闺蜜如今都已为人母,独她一个还念着燕国公不肯撒手,将无尽的好姻缘全都捐弃不顾,成为了上京城中一个人尽皆知的笑柄。如今上京城中但凡有殷切盼高嫁、以至于有眼高手低之嫌的贵女,都不免要被父母说上一句“我儿莫糊涂学了那薛家女儿,平白遭人耻笑”。此言真乃屡试不爽的治世良言,一旦祭出,再泼皮的贵女也要乖顺听话。

    这薛家姑娘虽不幸成了京中一个笑柄,但模样生得实际很是娇俏,当年在京中也是有名的美人,与那燕国公郎才女貌颇为登对,只无奈那后来居上的商女太过于美貌了,因此才被比了下去。

    今日也是如此:薛家姑娘穿了如今京中正时兴的衣裙款式,淡紫色的绸面儿,很衬人的气色,显得她尤其俏丽可人,本该是位艳压群芳的角儿。只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儿,一向不太爱参加这等女眷聚会的燕国公夫人却正正坐在席间,穿了一身粉紫色的长裙,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可却生生叫人移不开眼,美得让人恼恨。眼尖的夫人们还

    瞧见,她鬓间的那只金钗正是前些日子燕国公在击鞠场上为她赢的,一时更免不了腹诽:商女可恨!今日她那衣裙那般淡雅,鬓间却插了一只如此浓重的金钗,如此两不相配,分明就是在明晃晃地炫耀罢了!

    沈西泠靠在软席上吃茶,只感到在座的女眷们眼风皆若有若无地往她鬓间招呼,自然觉得奇怪,便朝今日给她梳头的挽朱递了个眼神儿。

    挽朱见了,便悄悄朝夫人吐了吐舌头。

    她们夫人生得美丽,在打扮上素来不花心思,一贯是由着她拾掇,只是夫人素日又不爱出门,偶尔出去又多会受到一些夫人小姐的挤兑。今日茶会这等场面,挽朱便预料到薛家姑娘要来,此外还有好些对将军心怀不轨的贵女都在席间,她便故意为夫人簪了将军新得的钗,省得这些不长眼的人趁着将军不在便欺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