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母女俩四目相对。被女儿撞见的徐如饴慌乱得不知如何解释,好在丁雨晴迷迷糊糊地倒了水,在喊了声「妈你早点睡」以后,又很快又回了房间。

    徐如饴含混地应了一声,待女儿走后,她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对着眼前的水桶与抹布发呆。

    家里变得空前地整洁。

    徐如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理。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很倦怠,后来又伤到了腰……可是这几天下来,一切都变了,她必须去做,非做不可,否则生活将变得不可忍受。

    有一次,丁贵生看着她竭尽全力地擦一块地上的污渍,擦了整整一个小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嘲:「你什么毛病,跟它杠上了?」

    岂料徐如饴像一只要咬人的兔子,狰狞地吼了他一句「少管我!」

    丁贵生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然后摔门回房。

    徐如饴一人

    面对着空旷的家,忽然觉得自己大概要疯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很快回到自己繁重的家务中。

    一个柜角接一个柜角,一条地缝接一条地缝,徐如饴慢慢地清理着。当她推开家里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她忽然停住了,许久没有动。

    阁楼深处,一架被擦拭干净的钢琴与她遥遥相对。

    她慢慢走了过去。

    那本曾经引发大战的《组曲》琴谱就在琴凳上,徐如饴俯身拾起,翻开。

    在她身后,丁贵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外。

    他看着徐如饴郑重其事地拿起琴谱,翻了几页后又忽然将它丢开,转身去清理阁楼书架。

    丁贵生目光复杂地盯着妻子的背影。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

    周四将至,赫斯塔蹲守在学校主楼外面等成晓淑下课。

    明天要去赴尤加利的约,她心里有些紧张。想起自己上回的表现,赫斯塔深感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拉上成晓淑同行。虽然成晓淑已经在短消息里拒绝了她,但赫斯塔深信只要见了面,一切都能有转机。

    教室里,成晓淑捏着手机不愿出门,她知道自己一旦见了赫斯塔,多半是要见钱眼开的……然而她不太想赚这个钱。

    在上次离开尤加利的公寓后,成晓淑缓了很久才从那种沉重的心情中解脱出来。光是看着尤加利和她的母亲在一起,她已经觉得非常难受,更何况尤加利还总是见缝插针地替她妈妈说好话……成晓淑不想反驳,也不想忍受,尤其令她感到痛苦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个场合里唯一一个能保持冷静的人,而她也本能地去承担了一些只有她能承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