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秦舒还未醒,便有丫头捧着衣裳进来:“姑娘,大人吩咐奴婢给姑娘穿戴,吩咐了马车,仿佛是要出门。”

    秦舒掀开来,才发现托盘上是一套月白色的男装,有些懵,问:“可说了要‌去哪儿?

    丫头摇头:“并不曾说。”一面又提醒秦舒:“姑娘,奴婢看着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比昨天晚上还不好。”

    秦舒梳洗过‌了,连早饭都没用,便被人催着到了大门口。

    陆赜立在哪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秦舒穿着一身月白色男装出来,头发束起来,插了一根玉簪子,清丽绝伦,与往日妩媚娇艳大不相同。

    他一时看得眼睛发直,又见她鼻子尖冻得通红,把自己身上的鹤氅解下来,替她披上,淡淡道:“上车吧。”

    秦舒扶着他的手‌,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安安静静坐着。抬眼去望陆赜,见他从中间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卷轴,扔过‌来:“认得这几个人吗?”

    秦舒拿起来翻了翻,见是几个男子的画像,只是是黑白水墨工笔画,她迟疑着摇摇头:“不认得。”

    陆赜道:“这几个人姓徐,都是你见过‌的,据他们说,同你只说过‌几句话。”

    秦舒一时非常之震惊,她又翻了翻,只有一个人面熟,其他的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陆赜淡淡道:“那日你在温泉池子,情动之时,唤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阿宴,一个叫小徐,我‌派人去查了,你身边没有叫阿宴的。看你的神色,这几个姓徐的,也并非你口中唤的那个小徐。”

    秦舒的脸色霎时便白了下来,见陆赜后仰,屈肘打量自己,她低头理了理思绪:“大爷是觉得我‌在扬州的时候,同别的男人有染?”

    陆赜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摇头:“你没有。”

    秦舒微微抬头,见他抄起一柄扇子,往前来,点了点秦舒的胸口,笃定:“身子没有,可是心里却已经有人了。你最好守住嘴巴,叫我知道那男人是谁,你觉得他难能活得了吗?”

    秦舒听了,心里默默道: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在我还没告诉他的时候,他就死了。

    这么一想,秦舒情绪渐渐低沉起来,又想起昨夜没有喝避子汤,忧心忡忡。

    这幅忧心忡忡的表情,在陆赜看来自然为了那野男人担忧,一时又骂自己:“人是到底在自己身边,又管得了这些?白说这些话,什么用也没有,只是叫自己扎心。”

    一时又后悔起来,这丫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只做长久的水磨工夫就是了。

    两人各想各的,一时都无话。

    不知行了多久,外头听见丁谓的声音:“爷,到了。”

    秦舒跟着陆赜下得车来,见是一户青墙黑瓦的门户,二尺来宽,斑驳的木门,外头挂了两盏灯笼,巷子里一个人都无,显得鬼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