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帝都城早晚凉爽正午微热,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种非常舒适的温度,然而对火种状态颓靡不振的云潇来说,凉的时候要穿上厚实的棉衣,太阳出来之后很快又热的满头大汗,这会她正软绵绵的趴在后院紫藤花木架下的桌案上,脚边放着丹真宫特意送过来的冰块,一副贪婪又享受的样子昏昏欲睡。

    萧千夜从书房的窗子里望过去,那些紫藤花是几个小姑娘觉得院子里太冷清自作主张搬过来的,吵吵闹闹折腾了一整天硬是在墙边架起来一个高大的木架,这个季节正好是紫藤花开,一大片绚烂的紫色倒是赏心悦目,还吸引了不少五颜六色的蝴蝶围过来,落在她的额头,轻轻扇动着翅膀。

    这样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年幼之时满院蓝花楹时候的日子,娘亲也喜欢在院中打盹,很多的蝴蝶停在枝头,给这个一贯没什么客人拜访的大宅子平添几分生机。

    提起蝴蝶,萧千夜头皮发麻的蹙紧眉头,这种常见的生物他反而是很久都没有见过正常的了,要么是诡异幽暗的冥蝶,要么是术法家喜欢用的灵术蝶,还有云潇经常以火焰幻化的火蝶。

    这些天云潇的伤略有所好转,不仅晚上能稍微睡上一会,午后温暖的阳光也能让她舒舒服服的打个盹,云潇自幼怕热,即使是昆仑之巅那么终年严寒的地方,只要稍稍练一会剑她都是气喘吁吁一身汗,然后就会找各种借口为自己开脱溜之大吉,年少时期的他专注剑术的提升,对这个喜欢黏着自己又不怎么上进的小师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想起来曾经的过往,他更是感觉后怕一阵阵的涌上心头,无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书页。

    她的身体里藏着那么危险的火种,若是小时候练剑不慎失控,那会连带着混血的身体一起毁灭!

    原来,那个随时冒出来撵都撵不走的小师妹是如此的脆弱,他却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她永远都会跟在自己身边,黏糊糊的缠着他撒娇。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里的书走出来,轻手轻脚的把那盆冰块往旁边挪了挪,探手摸了摸云潇的额头体温,家里有两个需要午休的人,连一贯大大咧咧的花小霜和白小茶也识趣的要等到黄昏时候才会过来,这么和平安宁的日子时常让他觉得天守道的恶战只是一场梦,一晃好几天过去了,被他关在金线囚笼中的两个辛摩即使不吃不喝伤口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让他更为担心的那位少主则始终未曾露面,辛摩本就歧视混血种,一万五千年前更是同族相残大打出手,这种时候不来营救他不觉得奇怪,只是过分安静的气氛总让人心底隐隐不安。

    三翼鸟的守将李翊传信,他们调了两只分队来到洛城支援,但是辛摩族外貌和普通人无异,三翼鸟很难在人流密集的陪都盯防行踪不明的入侵者,眼下只能联合暮云限制商队入城,敌暗我明,十分被动。

    另一边风彦几日不见踪影,似乎是被公孙晏保护了起来,镜阁的调查仍在继续,风雨会的足迹遍布飞垣,想要快速筛选出可疑之处也不容易。

    看着一切都风平浪静,但他知道一切都陷入了僵局,主动权在辛摩手中,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谁也不知道那伙以杀戮战斗为乐趣的疯子会在什么时候卷土而来。

    相比守卫更加森严的帝都城,或许他应该亲自走一趟洛城,兴许还能发现蛛丝马迹,但是……

    萧千夜轻轻摸着云潇的头发,想起她胸膛上那个好不了的伤,失神落魄的叹了口气,就在他满心忧虑的时候,云潇忽然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面前坐着个愁眉苦脸的人,笑呵呵的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的鼻尖骂道:“又旷班跑回家偷懒了吗?再这么不务正业下去会被扣俸禄的,我可是一顿能吃掉你六千两银子的女人,不努力赚钱会养不起的!”

    “能有多难养?那么贵的鱼你也才吃了几口,三个你加起来还没有一个花小霜能吃。”他一瞬间收回了情绪,温柔的笑着,反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你不喜欢吃白焰鱼吗?”

    “才不是呢!”云潇阴阳怪气的笑着,往旁边蹭了蹭贴近他的怀里回道,“我很担心你嘛!好不容易把你等回来,鱼都凉了。”

    他心里一软,笑吟吟道:“明天让秦楼再给你做一条送过来吧。”

    “不要,太贵了。”云潇抿嘴,抬头望向他,“我不是败家的女人!”

    萧千夜看着她坏坏的勾起嘴角,慢悠悠抚着发梢抱怨道,“你倒是不败家,但是能不能乖乖的呆在家里不要乱跑了,还好那家伙没直接对你动手,要不然你们四个女人撞上辛摩多危险!”

    “嘿嘿。”云潇颇为洋洋自喜的嘀咕道,“他不敢对我动手嘛,我一脚就把他踢出去了,嘿嘿。”

    “油嘴滑舌。”他摇摇头揽着怀里的女子,好似连续几日的堤防戒备也在她的笑容下烟消云散,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话,瞥见萧奕白从门外走进来,两人还在惊讶他今天怎么没午休的时候,萧奕白面容严肃大步走过来说道,“千夜,苏木从墟海过来了,他现在正在丹真宫,你要不要过去?”

    “苏木来了?”萧千夜抓着云潇的手立马站起来,烈王返回厌泊岛查询卷宗眼见着都过去半个多月了,莫非是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