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夜小心的关好房间门,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轻轻揉了揉眉心和那个许久没有开过口的人说起话来:“你醒了?”

    帝仲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萧千夜默默感受着共存状态的意识,忽然问道:“你不开心?”

    帝仲微微一惊,他已经非常克制自己的情绪,竟还能被他察觉?

    “是因为……”他看了一眼门,欲言又止,而沉默了一瞬,帝仲终究还是不想多说,低道:“没什么”

    两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沉默,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自云潇醒来至今,帝仲一句话也没有再和他说过,他也不能判断这个人到底是才苏醒,还是一直就这样不声不语的沉默着,就这样保持了几分钟,终究是帝仲忍不住骂道:“先关心眼前的麻烦吧,少在这胡思乱想自寻烦恼”

    他将帽檐往下压了压,虽然是穿着云潇的衣服,但还是小心的披着斗篷尽量遮掩住身形,沿着三楼的楼梯一直往下,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是门窗紧闭,但是有浓郁的迷药香味从缝隙中游走而出,让整个西月茶庄的空气都变得充满诱惑,萧千夜只能暗自以上天界的神力抵抗着周身萦绕的迷烟,装模作样的走到大堂一角,仔细分辨着进出的每一个人

    茶庄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因为天香水价格不菲,那些富家弟子倒是不嫌弃的围坐一团共同吸食着同桌的水烟壶,吞云吐雾之间,也没多少人寒暄聊天,各自沉浸在幻想的美梦中呢喃自语

    “似乎还没有传的太严重”帝仲透过他的眼睛看着大堂里的瘾君子,也不知是惋惜还是不屑,叹道,“天灾国难之下,不出钱不出力也就算了,竟还沉迷毒物,玩物丧志,你们这些高层贵族,是该好好整顿了”

    “那是明溪的事情”萧千夜漫不经心的回话,听见耳边一声轻笑,“也对,他既然坐在那个位置上,便该担起改革的重任”

    萧千夜没有回话,对这些复杂的政治斡旋是真的再也提不起一丝兴趣,帝仲想了想,不知为何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情不自禁的问道:“我给了你如此力量,你却为何甘愿只做一名臣子?”

    “嗯?”萧千夜迷惘的抬起眼,显然这样的质问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让他认真的想了好一会才答道,“因为麻烦”

    “呵……”帝仲笑了起来,迟疑了一下,这样的回答符合他的个性,但又让他有几分无可奈何,“可你被他利用威胁,岂不是更麻烦?”

    “话虽如此,但我并不希望他这么快死了”萧千夜眼神是若有所思的,口中轻笑着,帝仲感受着这种奇妙的违和,不解,“为什么?”

    “因为麻烦”他还是那简单的四个字,好像也找不出来其它的理由,但是脸色一点点凝重起来,“飞垣的贵族制度已经几千年了,一定要有一个足够优秀的统治者从内部进行整顿,否则这个国家不会有任何改变,他虽然不是个心善之人,但我知道他能改变飞垣,帝王之位,优柔寡断是不行的,只有他那样能对任何事物狠下心的人,才能做到”

    “哦?你终于肯承认自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了?”帝仲有些意外他的说辞,却听他冷哼一声,针锋相对的回道,“那也是你、是那只古代种遗传的”

    “喂……”一时间被他怼的无言以对,帝仲只有尴尬的笑了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蛟龙族有非常棘手的隐匿之术,即便是苏醒的帝仲也无法察觉到这种独属的气息,只能提醒他保持着头脑清醒,不要被过分浓郁的迷烟影响

    天色转黑之后,外头的街道倒是一下子熄了不少灯,因为是在道路两旁搭建的临时帐篷,这雨一下,立马就让暂住其中的难民变得狼狈起来,他们只能尽量将衣服棉絮快速收起,而那些锅碗瓢盆就只能随便的摊在外头淋雨,匆忙的人群带动脚下潮湿的泥土,不过一会整条路都变得污泥乱溅极为脏乱,孩子的哭泣声和老人的叹息声此起彼伏,俨然是一副大灾大难之后了无生趣的场面

    萧千夜默默握着腰间剑灵,一直在习惯性的转动着剑柄,而他转的越快,心底的烦躁就越深,事到如今他已经无路可退,为什么会在决战到来的前夕,依然出现如此难以抑制的悔恨和自责?

    “啧……烦死了”帝仲在他耳边骂了一句,显然是共存的思维被他影响,一下子让他也变得极为不快,借着他的手臂,帝仲端起面前放着的茶水递到唇边,冷嘲道,“要不你也来点温柔乡解一解闷?”

    “不要”萧千夜一口回绝,又重新放下了茶杯,只听耳边的“哼”的一声,帝仲低声说道,“以我对奚辉的了解,你当时如果拒绝他,他一定早就重新开启血荼大阵了,到那个时候只会死的更多,不过首战选在东冥,虽是为了顺手拿回古尘,但代价也确实大了一下,如果是羽都或者伽罗,损失就会小很多,但这都是后话了,你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不如省点心思,先看看如何解决这满城的毒品泛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