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宣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看着林时蕴那副仿佛单纯又毫无恶意的笑容,后背微微攀上些许凉意,脸上却不显露这份忌惮。

    “你说得有道理。”

    他从小就跟随父亲去公司处理事情,见多了各路形形色色的人,看人心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早就猜出来林时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倒不惊讶。

    只是觉得可怕。

    这孩子心肠是要被磨练得多冷硬,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楚文宣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这未免太便宜了他。”

    林时蕴摇头,低头掰着手指,像是小孩子数着心爱的玩具,笑眯眯地轻声数道。

    “大范围烧伤会给人带来相伴终生的剧烈疼痛,阴雨天时甚至有密集的刺痛感,同时因为容颜被毁,出门时必须要承受着异样目光,更严重的烧伤会导致器官衰竭,浑身病痛。”

    “更重要的是。”林时蕴漫不经心地笑道:“他能帮我们钓出来幕后的人,这才是他的剩余价值。”

    榨干残余价值,就可以毫不在意地当做废渣舍弃掉。

    他没有在楚文宣面前再刻意伪装什么。

    因为楚文宣很明显一开始就对他保有戒心,并不完全信任他,既然如此,倒不如坦率地道出想法,反而能博取更多好感。

    楚文宣心底又多了几分忌惮。

    明明还是个高中没毕业的小孩子,怎么会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换做寻常人,应当只会忧心脚是不是骨折了,需要多久时间愈合,能保持基本的镇定已实属难得。

    他皱眉,直白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替楚奕去思考这些会影响学习的琐碎杂事?

    虽然楚文宣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明明受伤最严重的是林时蕴,最恨司机的人也应当是他自己,现在却跟无事人般,还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不把自己的伤痛看在眼底。

    …就像完全不在乎性命的疯子。

    “为什么?因为他伤害了楚奕。”

    林时蕴歪头,用手撑着脸颊,笑容弧度不变,眼眸却旋即冷下来,仿佛在骨子里切换个了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