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大步走到房中,在捻着佛珠的贺夫人耳边低语。

    “宛琼已经喝了药睡下就好,”她低下头看着缠在自己腕间的佛珠:“老大夫说她思虑过重,这喝了药病能好,可她这心里的事谁也劝不了。”

    “打小就犟得很。”

    香兰小声劝慰了几句:“大小姐向来不是那心思重的人,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就是因为她向来没心没肺惯了,能让宛琼犯轴的人也没几个,”贺夫人想想就觉得心烦意乱,手中的佛珠也乱了次序,干脆解下来搁在了桌子上:“都怪这杨家,变着法的找事。”

    “叩叩叩。”

    门外传来家丁通报的声音:“夫人,三千到了。”

    贺夫人险些忘了这一茬,她抬眼冲着香兰点了点头,香兰将准备好的托盘放到贺夫人手边,然后垂手而立提高了声音说道:“让他进来吧。”

    三千撩开帘子一进门,就看见贺夫人闭着眼睛端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侍卫三千,见过贺夫人。”

    三千一撩袍子行了个礼,却迟迟听不见贺夫人让自己起来的声音。

    “三千?这是个什么名字。”

    贺夫人端过茶碗抿了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百家姓里可挑的出三这个姓氏。”

    “回禀夫人,三千这个名字是大小姐给起的,”三千看出来点兴师问罪的意味,低沉的声音越发不急不慢:“当在南市时大小姐为了将我从牙郎手里赎回来,给衙门交了三千两银子的担保。”

    “我受伤昏沉,记不起过去往事,大小姐就把三千赐做我的名字。”

    这京中哪户人家想要圈养疆北家奴,需要向衙门交一笔担保银子这事贺夫人是知道的。

    在往前倒两年,京城可没有这规矩,疆北人长得眉高眼深各个都长相出众力大无穷,这样的奴隶在京中一些人眼里十分的吃香,有段时间不少高门大户的纨绔子弟都以圈养疆北奴隶为逗趣攀比的资本。

    可直到有一个疆北奴隶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之后,在主子像牵狗一样牵到大街上逗乐展示的时候,暴起扼断了那人的脖颈之后,这疆北奴隶就被盖上了凶奴的戳。

    京中那些被圈养起来的疆北奴隶可算是遭了灾,官府定下了规矩,挨家挨户的搜捕这些被王公贵族藏起来的疆北奴隶,集体拉走关进大牢,交了高额的保证金才能领走。

    那些从黑市上买疆北奴隶的高门大户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把钱都镶在了肋骨上,好点的就把奴隶扔到大牢里不闻不问,任人生死,那再心狠一点的根本就等不到官府上面搜捕,私下就将人偷偷摸摸处死深埋了。

    真有那怜悯之心的不愿意背上人命,便趁着夜色给几块干粮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