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之时,车到了S省,沈执又登上了另外一辆直达江城的车子,由于人太少,司机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发车,等到达江城时,已经是临近中午了。

    江城与一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那个破旧的车站,摩的,出租车师傅站在车站的铁栏杆前招揽着客人,小贩们在一旁卖着瓜果小吃,沈执走出了车站,四下张望着,摩的师傅上来操着一口熟悉的家乡话问他要去哪里,不等沈执回答,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上有人喊着沈执的名字。

    “小执!这呢。”

    沈执摆了摆手,摩的师傅见有人来接了,也就自动散去了。

    沈执上了车,来接自己的正是王叔,此时天气炎热,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汗衫,黝黑的皮肤上挂着淳朴的笑容,见到沈执上了车,王叔才将车发动了起来,空调发出刺耳的噪音,王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开着车往陈王村驶去。

    “小雅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见沈执是独自一人回来的,王叔有些奇怪,陈雅也是陈王村的人,与沈执向来是形影不离的,如今酒老头去世这么大的事,按道理,她也应该一起回来才是。

    “她...那边比较忙,就不回来了。”沈执话说的含糊,王叔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也是熟悉人情世故的人,听出了沈执话外的意思,看来这对小夫妻大概也是分开了。

    他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将话题转移开了,说起了有关酒老头的事情。

    “酒老头昨晚已经火化了,骨灰也已经给我带了回去,只是事情来的突然,棺材还没有买,丧事的班子也还没有定...”

    王叔的语气有些唏嘘,大约也是感叹世事无常。

    “阿爷...他是怎么走的?”沈执点了点头,人都走了,剩下的这些东西,也就是个虚头了,他并不十分在意。

    说起这个,王叔倒是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他走的可一点没受罪,我进去的时候,桌上还放着他那个酒葫芦和花生米呢,他喝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走了...小执,这事你看开点,酒老头这么大年龄了,九十多岁了吧?一辈子虽说没发过大财,也没受过大罪,人一辈子能过到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沈执听了王叔的话也笑了起来,酒老头一辈子嗜酒如命,临走了都是喝着酒走的,倒真是应了他“酒老头”这个绰号。

    想起酒老头是在睡梦中自然离去的,沈执心中的悲伤也被冲淡了些。

    “这次请了几天的假?”王叔知道沈执在大城市的公司上班,也知道那里面管理严格,不能轻易请假的。

    “还没和公司说呢,再说吧。”沈执说道,他只有两天的假期,肯定是不够用的,而且因为陈雅的原因,他也并不想再回到那个城市了。

    王叔点了点头,说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不一会儿,陈王村的轮廓出现在了沈执的面前,又经过十几分钟的颠簸,沈执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陈王村还是那个陈王村,没有什么改变,只是那个爱喝酒的酒老头不在了。

    沈执回到家时,家中已经有些人在帮忙了,多是附近相熟的邻居,酒老头一生孤寡,除了沈执捡来的孙子,便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沈执与这些邻居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也开始忙活了起来,定棺木,请丧事班子,定酒席,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让人没有空闲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这大概也是丧礼的另一个意义所在吧。

    忙到了晚上,依据陈王村的习俗,要给逝去的亲人守灵,夜深人静,沈执坐在灵堂前,看着酒老头的遗照,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