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顾念白的腿骨折线明显,愈合的不太理想,需要进行手术再次对接,即便如此,残疾率也比较高。

    顾繁霜坐在小区的公园里看着顾念白的X片,上面显示的如此清晰,固定在骨头上的钢板支架,骨折处明显的线状。她在医院时强忍着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不敢想象怕念白真的瘸了,该怎么办?

    “别哭,医生没把话说死,不是还有一定机率吗?”韩时征低声安慰她。

    顾繁霜擦掉自己的眼泪,只摇着头。这个话差不多是宣判了死刑,她好恨自己,无数次都在悔恨,如果那天她早点回家、如果她没有执意带念白来S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韩时征说:“你看念白,他也没灰心,不是吗?”

    “那是装的,是假的,”顾繁霜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弟弟的善解人意,他们两个互相避忌的易碎假象。她头一次剥开她和念白的心情,说,“他一直希望我放心,别担心他,一直都是这样。当初我要把他带在身边,所有人都劝我别一意孤行,我不听,我不信他们能照顾好念白,可现在……是我害得念白、害得他……”

    “没有人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没有人希望发生这种事,这不怪你,”韩时征语气严肃的说,接着又缓了声音,“既然念白还需要治疗,那就还有希望。繁霜,不要放弃,念白还需要你。”

    “我知道……我知道……”她低声喃喃。

    收拾好情绪后,顾繁霜和韩时征回了家。

    顾念白正在逗着小七,小七已经不像最初那样热情亲人,它躺在念白的腿上甩着尾巴。

    这只狡猾的白猫,自从在家里安稳后,就逐渐暴露出猫的高冷本性,不再像之前那样叫一声就过来,也很少撒娇喵喵叫了。

    “回来了?”顾念白看向她的手,问:“你买的菜呢?”

    “我、忘了……”顾繁霜说。

    韩时征说:“我下去买吧!”

    他一出去,屋里陷入一阵沉默。片刻,顾念白笑问:“姐姐怎么了?被医生的话吓到了?”

    顾繁霜最见不得就是弟弟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掩饰着心痛,脸上也笑着,说:“没有,就是这大半年来,你受苦了。”

    顾念白摇头,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说:“姐,我很高兴能在你身边,你不知道,你在外这几年,我有多想你,你要来S市打工时我还想,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想跟你一起来又不敢提,幸好姐姐你说要带着我,我很高兴。”

    他是说真的,爸爸妈妈先后过世,顾繁霜再外出打工,剩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在老家,还要亲戚照顾。他不想,他不想寄人篱下、小心翼翼,而且姐姐还要给他们照顾他的费用以及生活费。他想和姐姐在一起,他最怕的不是自己瘸了,是姐姐嫌弃他,不要他。

    顾繁霜鼻头酸涩,她宁愿念白不懂事,宁愿念白怨她,也比现在装作毫不介意的安慰她的好。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念白,你还要去上学,还要……”重新拿起小提琴,顾繁霜揉揉他的头发,说,“不管怎样,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有时候顾繁霜看新闻,姑姑养大侄子侄女、舅舅养大外甥的,都无比羡慕感动,想到自己就只剩心酸。无父无母,欠债满身,亲人已不再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