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重情,娘亲去世多年还记挂着她,再不另娶;他孝敬祖母,敬重长嫂,身为大将军却把一身的戾气留在了官中,留给家人的全都是宽厚慈爱。甚至于对曾经不懂事胡乱闯祸的她,也都是毫无怨言的包容了。

    多情到了滥情,宽容到了毫无原则的程度,可不就是有些傻吗?

    只是,她虽然理智上能明白爹的难处,可情感上却并不能接受。她狠下心又问,“爹您准备怎么给我们做主?让我接受齐氏这假惺惺的道歉?难道就因为我侥幸没死,所以杀人者就不用偿命了?”

    江伯玉被这几句话问的狼狈不堪,只得重复了句,“乔乔,爹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江慕乔看着蠢蠢欲动的齐氏,冷笑一声,“那就现在给我这个公道!爹,您准备怎么处置了齐氏?”

    老夫人眼见势头不对,赶忙也开口,“伯玉,齐氏是有错,但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何况乔乔并无大碍。”

    江慕乔冷冷的听完,一旁憋了好久忍无可忍的江晗终于开口,“爹!您!”

    江晗话还没说出来,江伯玉一鞭子就抽了过去,“江晗,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闭嘴!”

    江晗嘴巴张了几张,颓然的退了回去。

    江慕乔雪亮的瞳仁扫过众人,复又看向江伯玉,“爹,旁人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只听您一个人的意见。您是让我伸伸脖子咽了这回事,还是您亲自去报官,把这事儿跟京兆府尹说清楚。”

    看了眼地上的齐氏,她冷声补充,“大伯娘您大可不必害怕,这事儿闹到了京兆府尹您也不会死。”

    地上坐着的齐氏心里也明白自己肯定不会死,最差也是安王说的那样被流放。可是,她不想被流放啊!在江家她有身份有地位,还有吃有喝还有银子,被流放了有什么?

    眼前的危险激发了齐氏的求生欲,她紧紧的抓住老夫人这棵救命稻草,“娘,您让伯玉饶过我一次吧。我保证,只要不报官,以后我就日日夜夜在芳华院替咱们一家人祈福赎罪。娘,求您了!”

    老夫人的一颗心早已是偏的,更何况还有银子的分量加持,齐氏说完之后她便试探的看向江伯玉,“我瞧着你大嫂是真心改了的。”

    眼见江伯玉不为所动,老夫人狠心咬牙,“伯玉,你大嫂也跪下求你了,难不成要让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跪下求你不成?”

    说罢,老夫人推开了江伯玉,竟然真的颤颤巍巍的起身了,“你就算是想严惩齐氏,可也总要想想我们江家的名声。若是被人知道了,咱们江家的门风怎么办?伯玉!”

    老夫人声色俱厉恩威并重,江伯玉脸上挣扎之色更甚。

    一方是他的娘亲,另一方却站着他的女儿。两边都是他的家人,可这两边的人却都要把他往死里逼!这为什么不是战场?若是战场,他就该大杀四方发泄个痛快!

    “老三!”老夫人又喊了声,“你也给你兄长跪下!伯玉,江家一门都求你,放过齐氏行不行?”

    周围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甚至连自己年迈的娘亲也摇摇欲坠,此情此景,让江伯玉心中脆弱的防线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猛一横心,扭过头看着站的笔直的江慕乔,“乔乔……”

    话没出口,她便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