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这片柴,你会好受一点,对不起,我——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泰尔斯皱着眉头,跪在莱恩身前。

    这个跛子乞儿,靠墙半躺在地上,举着“藕断丝连”,血液缓缓流出的右手,木然地看着正在一块钝石上打磨匕首的泰尔斯,任他把一片木柴塞进自己的嘴里。

    泰尔斯的身后,女孩科莉亚神情呆滞地坐在院子和屋内的台阶上,左脸上那个被银币烧伤的地方,已经处理过,上了药,此刻正覆盖着一块布。

    而那枚焦黑的银币,此刻正紧紧抓在她的手里。

    女孩瞪大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一会还抬头看看月亮,神经质般地笑了一声。

    在她身后,奎德死不瞑目的尸体斜倚在破墙上。

    一阵恶心向着泰尔斯袭来。

    那种触感,那种把金属扎进血肉的触感,时不时地在泰尔斯执刀的手上,隐约出现。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强忍着第一次杀人的诡异不适感,胸前的烧伤依旧在疼痛,为他分担走不少的注意力。

    他必须杀死奎德,这点泰尔斯毫不后悔。

    甚至在自己把匕首扎进他的脖子,看着奎德不甘倒下的时候,泰尔斯还觉得一阵快意涌上心头。

    那是复仇的快感。

    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的委屈和仇恨,都得到了舒缓和发泄。

    简单粗暴,有效直接。

    但是——泰尔斯闭上眼,一遍遍向自己重复:不能喜欢上这种感觉。

    毕竟,他夺走的是一个生命。无论奎德做过什么,是否该死,在某种意义上,他是跟自己同类平等,双足行走的生命。

    杀人也许迫不得已,但无论出于任何理由,都不值得以之为荣。

    杀死奎德,绝不是为了变成像他那样的人渣。

    更重要的是——泰尔斯转过头,望向科莉亚,手上的匕首却越磨越快。

    这些孩子,大概经历了他们人生里,最关键的一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