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恋人?”

    听到“她”,队士顺理成章地做出推测,少年闻言似乎愣了愣,没说完的话在嘴边咽了下去,过了会儿,那颗银白的脑袋才缓慢地点了点。

    “咦,居然都有恋人了,真羡慕啊。”伤药侵染在化脓的皮肉里一阵阵剧痛,哪怕喝过酒也没法减缓太多,队士也只能通过聊天来转移注意力。

    “看你的年纪也不大,两个人还在热恋期吧?对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呢?”

    “……很漂亮,很爱笑。”

    少年说话的语速很慢,和战斗时给人的那种狠厉及果敢的印象截然相反,大概是提到自己深爱的人,眼神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笑起来很温柔,很好看,虽然做事情笨手笨脚的,但是很可爱。”

    “听起来是个好姑娘啊,你这小子倒也舍得,把自己的恋人丢在老家跑来战场上出生入死,不怕她担心你吗?我们同队的次郎啊,听说他的恋人每次给他写信的时候都要把信纸给哭湿一大片,真是的,好男人怎么可以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流泪呢……”

    打起仗来很难跟人说上话,队士这会儿一一开腔就停不下来,碎碎念起一大串,少年沉默地听着也不说话,听着听着眼底的那抹柔情又慢慢沉了下去。

    他似乎也不像不懂包扎的样子,有条不紊地拿起消过毒的小刀刮掉边缘的脓血,将伤药往手臂上涂抹,全程脸色都不变一下,更不碰一旁的酒壶,看得队士不禁咋舌。

    “喂喂,你都不痛的吗?喝两口酒多少会好一点哦,也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了吧。”

    他把酒壶递过去,少年摇摇头拒绝,队士劝了两句他也不理,自顾自把受伤的手臂缠好绷带,就开始慢条斯理地披回血糊糊的阵羽织。队士看得出对方是个闷声闷气又倔强的个性,因此也不再坚持。

    “好吧,那我放在这里,你要喝就自己拿。”

    自己家里有个十几岁的弟弟,队士看到年龄相仿少年总会有那么一点亲切感,自己包好伤他就躺下休息了,临睡前,出于对少年人的关心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有恋人在等你的话,就要好好活到最后哦,我们手里的刀,不仅要保护我们的国家,也要用来保护最重要的人。”

    想起送自己出村时家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常年在外作战的队士难得惆怅起来:“哎,也不晓得几时才能回家,估计到时候老家的柿子树都结果了吧。”

    在年纪比自己小的人面前,他也不便表现得太伤感,自己压下思乡情,说笑道:“我们那边的柿子很好吃哦,等打完仗了带上你的恋人去我家乡作客吧,怎么样?”

    “……谢谢你。”

    沉默了几秒,背后传来少年道谢的声音,和刚才的冷漠相比,要显得温和多了。

    ……其实这孩子也没有那么吓人嘛。

    迷迷糊糊这么想着的队士睡过去了。原本低垂着头的银发少年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边那轮明月。